我站在演讲台前,灯光变暗,大厅里开始安静。一束聚光灯投射过来,让我成为舞台上瞩目的焦点。身后的大屏幕缓缓降下的同时,一道突然而至的热流浸湿了我的大腿。我的脸立刻惨白,我当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不能诅咒上帝,只能诅咒我自己,在心底悲歌“”。简短的前奏音乐后,我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大厅想起,“各位,早上好!我们是来自西区艺术设计系一年级的平面设计组,我叫安安。今天即将为大家演示的是普杜综合病院平面海报,海外版。一共五组,五个概念。讲解步骤包括构思,立意,关键词,视觉效果,语言冲击……下面由我讲解第一组,普渡……”
普渡,如果佛要普渡众生,请先渡我吧。
台上十分钟,有如一个世纪漫长。
终于,我可以挣扎着用平稳的声调念完最后一句台词,“下面有请我的同事黄金甲为大家进行第二部分讲解,立意,”。在掌声中我扯动脸皮对台下“嫣然一笑”,不过两秒钟,在瞄到倚在大厅尽头门边的那道高大黑影时,我的“嫣然”立马变成“骇然”。
上帝,不,菩萨!白牙,我看到了,黑暗中亮晶晶的白牙!
紧接着大厅里传来主持人兴奋的声音,“请允许我给各位一个意外的惊喜,我们今天的男主角,缇医生,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支持我们的工作,来到了现场。”
我听到自己心脏罢工歇气的声音,投射灯在全场划一个白圈,聚焦在门边。
缇墨非打着黑领带,穿着白大褂,优雅的站在门边。他微微颌首,接过主持人的话筒,“中途打断各位的演示会,请见谅。”
在缇墨非成功转移众人视线,现场骚动的时候,我迈着碎步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座位。我低着头,并着腿,心在跳,血在流。
缇墨非站在台上讲话,说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楚。我只是忽然悲惨的发现,屁股下面的椅子好像是白色的布艺。难道今天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我完了。我拉旁边的黄金甲,“黄金甲……”
“安安,缇墨非不去做专职模特实在很可惜……”黄金甲又在用他的“专业”眼光进行评判。
“黄金甲,把你的外套借我一下……”我继续低头,声音低如蚊鸣。
“啧啧,目光犀利,眼睛里有内容,当模特可惜了。哇,他在往我们这边看耶,安安!”
这头该死的猪!我一脚踩在黄金甲脚背上,“黄金甲!”
“干嘛?”黄金甲满是雀斑的脸皱到一起。
“把你的衣服借我!”
“为什么?”
“我……冷气太大,我很冷。”
“小姐,借给你,难不成让我裸奔?”
我抬头,傻眼,左看右看,认识的三只男猪个个都只穿了件短袖!
周围传来一阵掌声,缇墨非讲话完毕,轮到黄金甲上场。黄金甲走时还拍拍肩膀安慰我,“别哭丧着脸,去投诉,让他们把冷气关小点。”
我只愿一个飞腿把他PIA飞在墙上。我仿佛已经看见白墙上的鲜红蚊子血,我欲哭无泪。
然后我看到从台上走下来的缇墨非,黑亮的皮鞋,笔直的裤管,笔挺的白大褂……
白大褂脱了里面还有白衬衫,不用裸奔。我脑海里出现教父老爹VITO的名言:靠近你的朋友,更要靠近你的敌人。
何况他不是敌人,“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吧,也让我切齿,也让我咬牙……”
他走过来了,就算他没认出我,上帝保佑他从我旁边过。
如愿以偿,他走到我身后了,我伸手迅速拉了拉他的衣襟,然后眼睁睁看着白布从手中若无其事的滑走。
他跟我擦身而过,却没有看我一眼。
我慢慢的摸自己的心口,“不痛,不痛,你变漂亮了,他向来用艺术眼光看人,当然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