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泪珠从宁佳与手背滑落,她愣了好一会,才从荷包里又掏出几粒含桃,恳切地捧到以墨眼前。

以墨被她这痴痴的模样逗得破涕,伸手点了点宁佳与的脑门儿,再转头劝慰以宁:“阿宁,我同你讲过的,若没有承仁君,以家名节难保。日后,我等如何承祖辈遗志?大家还会愿意将自己的希望托付到以家门生手上吗?”

“这人果真如阿姊说的那般好,又怎会整整四年对阿姊不闻不问?”以宁不忿道,“他承仁君,得闲回过头去舞文弄墨、重整名望,却想不起为他传道授业、挨打受骂的师长?!”

以宁言语激切,两手握拳透掌,几欲将掌心生生剜出血来。

莫说宁佳与,宁展也极少见以宁如此失控的一面,他恍惚忆起三年前的七州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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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王并非对景安王后的作为一无所闻,然碍于其母族权势,只得正告王后:“以氏门生既已离宫,今后,别再让我听到你的人捏造是非。”

至此,不了了之。

发往嘉宁的家书中,以墨潦草带过了辞官的前因后果,重点着墨于医馆选址云云。

以宁不是从旁人嘴里得知以墨受辱之事,正是在步溪宫中的大典席上,无意听景安王后同景大殿下洋洋显耀,她是如何变着花样逼走了扫帚星的老师。

那些“花样”和景大殿下的笑声无不刺耳,以宁如今日一般攥紧了拳头,却被宁展及时按下步子。

世人眼中谦恭仁厚的展凌君,不会在众目下自毁美誉,亦不会委屈了身侧这位傻大哥。

宁展举酒托杯,敬拜各州君王,后领着以宁从容离席。

主从二人出了步溪王宫,快马行至青竹暗桩,命人趁夜潜入景安王后休憩的配殿,拔下那泼妇的舌头。

宁展本欲顺带废去百无一是的景大殿下一条腿,以宁当即劝止:“殿下,此事因她起,便由她收场罢。若挨个追究,最后怕是要闹到您身上。”

“你怎知他们母子不是同恶相济?闹由他们闹去,大不了以战去战,我亲自领兵!”

以宁再傻,也听出这是气话。宁展平生最恨争战,且景安兵微将寡,就算不忌惮嘉宁,依旧没有起兵的可能。

那晚深宫一闯、舌头一拔,掀起不小风浪。

青竹隐士行事利落,兼之步溪宫禁宽松,痕迹抹得干净。便是景安王后口齿尚安,也无处索债。

次日,七州会齐相议。

毕竟大典未毕,如此怪事,总得有个说法。

诸王沉默不发,身边随从旁听的重臣也埋着脑袋,似是生怕这飞来横祸沾连自己。

肃静间,忽闻高堂之上有人慢条斯理道:“各位,容小辈失仪,说句实话。景安王后母家历来树敌众多,要寻这闹事之人,无异海底捞针。且此事一出,貌似各州前来观礼百姓们都在拍手叫好......依小辈看,不若就此作罢,以免误了大典、寒了民心。”

众人举目瞧去,竟是展凌君?

何等温良的人物,在这节骨眼上道出这般唯恐天下不乱的言辞?

座上诸王惊得犹未缓过神,又听嘉宁善王接道:“哦?此话当真?”

“回父王。儿臣所言,千真万确。”宁展清切道。

七州境内,无人不知善王对长子疼爱有加。如说宁展一席话还不足以动摇人心,善王此番看似无意的发问,便是拥护这作罢的立场站稳了脚。

于是不待景安那头回应,列位不是侧首佯装商讨,便是直截朗声附和。

步溪重臣试探:“微臣听闻,今日街市上热火朝天,还道是各方共贺良吉,原是拍手叫好啊。”

琅遇重臣推度:“这么说,那逃走的罪人倒成了百姓的恩公?”

琅遇震王放声:“啊唷,何止是百姓的恩公!”

汴亭缙王窘促:“震王您......慎言。”

墨川重臣煽动:“臣以为,嘉宁大殿下言之有理!这种麻烦事,果然还是心细之人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