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听?这帷帘下声息温润,言语得当,想?也不是不懂规矩的市井之辈。见他有心?赔礼,原本道是金银一类的俗物,不料却?是戏票,且是......
“槿花园的票子!”
“是雅间!”
“还是近两天的啊!”
......
不多时,人群散尽,昂贵得让人心?里滴血的戏票亦然?散尽。
其实宁展捧的票不止槿花园,仅上?边四张是而已,可不妨碍抢手。毕竟他让人置备的票,俱出自今岁能与槿花园一较高低的戏园,有价无市。
不少青竹隐士藏身于永清的大小戏园,或跑堂,或洒扫,也有一两位唱得几句小调。他们能替宁展拿到几张稀缺的近票,然?,银子得照付。
品读戏本和身临其境地观赏相较,截然?不同。
宁展没咬牙没跺脚,两眼?一闭,付了。
一两金一纸的戏票,如何不心?痛?
万幸今日的情况尚且可控,舍不得金锭子,打不着金凤凰。
景以承不晓个中?细节,只为空手生花的老师连连称叹,佩服不已。以宁则门儿清,单看宁展毫不动摇的背影,就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粉碎的动静。
宁展淡然?回身,扶着景以承两臂,道:“没事吗?”
这样一提,景以承恍然?记起屁股上?一时无法消退的痛楚,立刻疼得龇牙咧嘴,好在隔着帷帘,无人瞧见。他大方摆手,笑?呵呵道:“欸,这算什么?我?可是大哥!”
宁展叹了口气,转向那位公子。
其人低头?攥着手,似是知错悔愧,又像是被说长道短的人群吓破了前头?冲上?来拽景以承的胆。
“这边来。”
搁下这句话,宁展提步拐进弄堂。
景以承担心?地瞄那人,摇头?跟上?。
以宁没有佩剑,押嫌犯般用拳头?抵着人的肩走。
“你叫什么名字?”景以承偏头?。
“小人无字,单名一个平。”
“哪个平?”景以承道。
“小人......”他松了咬唇的力,道:“不识字。”
景以承脚步放缓,又问?:“姓呢?”
“原先在戏园就叫这个名,平儿。后来同娘子姓,如今惹得厌弃离了门,不敢再提。”
平儿盲目而紧张地往前走,连后肩的拳头?何时撤了也不知,险些迎面撞上?已然?站定?的宁展。经?方才一事,他瞧出三人中?能作主拿事的这位,心?里怕得罪,骤然?屏息,捂住怦怦直擂的心?口,说话瓮声瓮气。
“公子......您可”
“你怕不怕死?”宁展忽然?道。
平儿不意宁展会这么问?,脚下畏怯地后挪几寸,却?答:“不怕。”
“不怕。”宁展平静道,“那为何要我?可怜你。”
平儿几欲将嘴唇咬出血来,才道:“小人,不想?跟没人要牲口一样,在外头?饿死、冻死。我?听?园里哥哥们说,那些爷爷、祖宗养的猫儿狗儿,都有窝睡,都有人护。”
宁展沉思片刻,道:“你哥哥们是在说,宫里的太?监?”
“是。”平儿轻声道。
“你可知有几个太?监能养猫狗?”宁展道,“这些太?监失势后,本来好吃好喝的猫狗又是个什么下场?”
“我?吃了主家的饭,”平儿使劲抬头?,看向宁展,“就该和主家死在一处。”
“你以为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晓得什么叫生不如死吗。你口中?的爷爷和祖宗,没几个真正快活的。若教你吞刀剑、下油锅,或是变得同他们那般六根不全,乃至一生失禁。”
宁展撩开?帷帘,观其情态。
“你愿意?”
平儿脱力垂手,恐惧道:“我?我?......”
“抱歉,我?们帮不了你。”宁展放齐帷帘,绕过?平儿走向弄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