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他当时没动手,但和此刻一样忍俊不禁。

打从到景安,宁佳与那随身的大包袱便丢没了影。宁展顺嘴提了提,命底下人在城中搜寻一番,到头未果也无妨。

孰料,包袱是落在他进城当日追逼徐临帆的那条小道。

宁展原打算原物奉还,却忽然多了个心眼。

他将包袱里外查了两遍,是如何也想不到,那般死沉,装的竟是个盛满风干泥浆的大木盒?无怪宁佳与平日面上不是灰就是土,这阵子丢了包袱,脸蛋都跟着清爽不少。

宁佳与虽不再以泥糊面,但终究懒于妆扮。因而不似柳如殷门前往来的姑娘们一水儿红妆,亦不似世家闺秀淡扫蛾眉。

她素着脸,可嘴唇依旧如二人城郊初见,不时泛着殷红。

宁展不近不远地跟在宁佳与身后,思忖间瞥见银骨扇下坠着个鼓囊囊的荷包,随她步伐晃荡,应是备着她几不离手的含桃。

宁展恍然了悟。

朱唇莹润,原是那含桃之色。

宁佳与猝然顿步,折回来寻他。见人无故朝自己奔来,宁展下意识要避,整个身子却像中了咒,动弹不能。

衣摆飞扬,细碎的日光穿过她肩头墨发,少数落在宁展胸膛,多数映着面红颈赤。待她靠近,甚至真有果木香泽,扫尘而去。

宁佳与牵上楞头磕脑的宁展,领着他追风逐日,任和风拂过两人面颊。

宁展由她拿着手肘一路跑,直至两盏冰酪被堂倌吆喝着端上桌,他方才找回神智。

这是到了冰酪铺子。

两盏冰酪,没有一盏是宁展的口味,偏巧尽是宁佳与钟爱的含桃,难说没有让他看得见、吃不着的意思。

猜料自己又被作弄了,宁展极力隐忍不发,只握拳压着木桌。

瞪她。

宁佳与眼疾手快,趁宁展唇齿翕张的空,挖起一勺冰酪就往他嘴里塞。他惊得立眉竖眼,故而匆匆咽了口中碎冰,忙要发话指责,岂知又是一大勺!

将他满腔怨念堵个正着。

这会儿没法囫囵而吞了。好在宁展喜冰,很快适应了过劲的寒意,反倒生出闲心去品那颇显新奇的滋味。

一口咬下,果木汁水登时迸发,缠着绵绵细冰在唇齿间渐次化开。万缕含桃馨香沁入心脾,犹若可解数日之乏。

鲜而不腻,令人有意贪食。

但勺在宁佳与手中,宁展既不便出手抢夺,大庭广众,不成体统;更不便直截端来另一盏,否则两盏他都动了,宁佳与呢?

自宁展入口第一勺冰起,宁佳与一直抵着下巴端量他须臾间的神色变换。

狐仙大人能掐会算,将两盏冰酪推向宁展。

“吃罢。”她笑得脸上生花,“两份都归你。”

宁展被人轻易洞悉心思,有些磨不开面,道:“我是尝个新奇,明日兴许就觉得这含桃滋味难以下咽了。”

宁佳与瞧他嘴上不松口,手上却实诚得很,一勺勺不停往嘴里送,也不与他计较,只道:“属下请公子尝了鲜,公子可否回我一个问题?”

“嗯?”

宁展从碗里抬起头,冰酪去了大半,他却纹丝不乱。

“你问。”

“公子你......”宁佳与压低身子,伏案而视,迟疑道,“可是断袖?”

尽管宁佳与收着声,宁展仍觉震耳欲聋。

“宁佳与......”他忍无可忍,“你脑子没坏罢?!”

这还是宁展头回以他并不接受的名姓称呼宁佳与。

众所周知,嘉宁大殿下为人恭而有礼,不论身在何处,旁人所见,皆是他一贯的言谈谦和、笑貌温良。如今却频频失控,似乎面对宁佳与,他就不得不做个易怒的暴君。

若要说,他其实生来伪善。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不答应。

宁展垂髫之年,气性比这大得多。然则年满九岁后,他便转了性。

碎嘴多舌者暗地里叹:“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