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年月里,李施确是个戾气颇重的二杆子。
儿时,她?镇日在家中许愿,希望全族的男女老少都一夜暴毙;位极太保后,她?更是恨不?得七州里里外外的人都死?光了才好。
打从记事,白歌便跟李施回了慈幼庄。他率真?的心性一半长在骨子,另一半随了李施。
师徒二人皆是不?爱唱煽情?之词的直肠子,倘一反常态,出言毋庸置疑就是真?心话。
“只是你得记住,师父叫你自决择器,不?是为着彰显我?的亲传弟子如何与众不?同。他们哪里有资格与你相?比?”
李施徐徐起身,弯腰拾起白歌身旁的长剑,抵剑格离鞘,看剑身闪熠。
“你长大了,要飞往自己的天,执自己的剑,做自己以为对的事。不?必欲求谁人理解,包括我?和雨儿。”
白歌仰望背逆夜色的李施,瞧不?明师父的神情?,却听得清师父的固执。
“这一点。”
李施转身面向遥远的皓月。
“雨儿已经做到了。我?教你们真?本事,便不?怕外传,你们学会了,就是自己的。我?不?会收元家小子为徒,雨儿要不?要教他功夫,那是雨儿自己的事。”
韩雨是当年那场将门极刑中莫大的变数,亦是李施枯燥光阴里的一点惊喜。在李施眼里,这个小徒弟真?的很聪明,是能看到慧根的。
白歌盯着剑珌,恍惚出神。
他总是和宁佳与较量不?休,这回,他又慢了一步。
“想赢一次吗,小白。”李施倏尔侧首,洞若观火,“赢雨儿也?好,赢自己也?好。是不?是很想赢?”
“是啊。”白歌怏怏点头,底气虚浮,“很想赢。”
“那就拿好你的剑!”李施猛将入鞘的玉剑抛还白歌,笑道:“师父是个小气的鬼,给你们的东西就这么多了。日后炼出长生不?老药,也?不?会向你们俩透露半点风声!教诲正式结束,走罢。”
白歌眼疾手快接稳玉剑,思绪却仍未通透,愣愣看着李施与他擦身而过。
“去哪啊,师父?”
绚丽的花袍随着大步流星在月下庭院绽开,李施摆了摆手,头也?不?回道:“回屋,睡觉!”
第69章 怪诞 “山高水远,师父只祝你无往不胜……
天方破晓, 宁佳与被屏风外白歌叫魂似的死动静闹得头疼。她好容易睡个安稳觉,却不得不起早,迎接四?处充溢诡异的一天。
何谓诡异?
便是师父不贪眠,白歌不用饭, 小鬼不食糖。
一切都太过荒谬, 若不是仍能在院内看到太阳照常东升, 宁佳与几欲以为整个慈幼庄都中了迷毒。
李施今晨出奇奕奕,非但不贪眠, 甚至昨夜还斥宁佳与魇坏了脑子?, 现?下竟替宁佳与拾掇起南行的包袱来。
宁佳与看了眼外头捧着糖拥堵庭院的小鬼,终于忍不住问:“师父, 你们这是怎么了?”
李施翘腿斜倚长榻,唇角稍扬,手上谨慎摆列包袱里好些奇形怪状的物件,说话不慌不忙:“什么怎么了?”
“您为何如此高兴?白歌为何一大早不用饭就跑了?还有他?们, ”宁佳与隔空指了指毛孩子?的脸蛋, “又是为何对我这般殷勤?”
“你不是要出远门吗, 且这一去归期不定, 师父”李施一下勒紧包袱的豁口,“为你高兴。”
宁佳与茫然不已, 不明白“出远门”和?“归期不定”有哪点值得师父高兴,两者合在一起怎么看都沾着些离别的伤感之?意,乃至她无心推算下次再见师父会是何年何月。
她走?近榻前, 双唇微张, 还想分?辩什么。可此番是她决意要走?,如今师父遂了她的愿,她反而不安。
“师父......”宁佳与措辞半晌, 迟疑道:“不要徒儿了?”
李施闻言啼笑皆非:“说的什么话?”
她不必走?动,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