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昀和李鄢却好似不知疲倦一样,仍在看文书。
“就这么放过他?们吗?”谢观昀忽然轻声?说道,“未免太平和了?,半分不像雍王的作风。”
谢观昀的语气平淡,李鄢却清楚地?听出了?他?言辞中的遗憾。
这位济世安民的宰执,有着?棱镜般的冷漠侧面?,甚至全然可?以说是?冷血。
李鄢想起施施梦魇理连日的屠戮,突然生起一个疑问,那一切真的是?因他?而起吗?会不会……是?别的人呢?
他?的指尖落在文书上,轻轻地?抚了?抚。
施施的字迹凌乱,虽不整齐,但?是?飘逸随性,颇有几分流光溢彩的美?。
“我不在乎声?名。”李鄢轻声?说道,“但?我不能不在乎施施的声?名。”
他?抬眼说道:“我姑娘是?要留名青史的人,不能因我染上恶名。”
天?光破晓,灿烂的炽阳透过窗棂落在他?的身上,那张崖间新雪般的面?容清冷昳丽,却不复往日的漠然,听见内间的动静后,更是?如若破冰后的春水。
谢观昀立在原处,听到?李鄢声?音和柔地?哄骗施施:“天?还未亮,再多睡片刻。”
施施生气地?说道:“你又骗我,明明早就天?亮了?。”
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倒转,回到?了?许多年前。
李鄢还是?那个性子和柔到?让人反感的表弟,施施还是?那个叽叽喳喳不好哄骗的小姑娘。
或许他?也该放下执念了?。
谢观昀静默地?拿起施施写的文稿,唇边扬起恶劣的笑容,缓步走?向崔相。
*
淳道十六年初冬,皇太子李鄼、皇太孙李越被废黜,贵妃萧氏、婕妤萧氏、皇太孙妃萧氏贬为庶人,萧氏一族流徙。
皇帝病重,雍王李鄢摄政。
或许因为早有预知,这一件件诏书没有引起朝野太大?的关注,反倒是?皇太子的名字怎样读让士林争论了?一番。
施施进宫去见张贤妃,她现今的气色好了?太多,一下子就活过来似的。
只是?张贤妃依然很不满意李鄢,对他?之前擅自带施施去灵州的行为更是?愠怒至极。
“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她怜惜地?将施施抱在怀里。
殿中的药气和檀香全都被花香取缔,寒梅的冷香清冽宜人。
施施拨弄着?瓷瓶中的梅枝,害羞地?说道:“姨姨,我也马上就十六岁了?。”
“况且,婚后我就能常来宫里陪您了?。”她抿唇一笑,“求求您,帮我劝劝父亲吧,他?还想将我留到?十八岁呢。”
张贤妃听前半句的时候是?含笑的,听到?后半句又迟疑起来:“你父亲的思虑也有道理。”
施施在宫中待了?许久,软磨硬泡地?说服了?张贤妃。
刚抬脚出殿,就被李鄢带回了?涵元殿。
她坐在中庭的秋千上,快活地?晃来晃去,忘记了?被突然捉走?的愤怒。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虚玄道长换回正常打扮,跟李鄢身边的众多侍从一样,除却眼睛没什么特别之处。
李鄢眼疾恢复后,旧有的习惯没有改变,出入仍带着?一众随扈,丝毫的人员裁减都没有。
施施听着?他?们商讨政事?军务,刚想要去小睡片刻,就又被李鄢带到?了?身边。
她无聊地?凝视着?李鄢浅色的眸子,忽然想起一件事?,七叔是?何时好起来的呢?明明之前还一点迹象都没有……
在众人离开后,她轻声?地?问了?出来。
李鄢低咳一声?,令人先将午膳摆上,像是?有些想要回避。
施施察觉出端倪,很认真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
“十年前左右吧。”李鄢错开她的视线轻声?说道,“就是?遇见你的那次,你当时好像才五岁,不知为何哭着?扑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