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兄弟都残害的人,总有一日也会将屠刀朝向父亲。
可?皇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他?意欲再行废立的时候,是?李鄢制止了?他?。
李鄢几度护佑兄长的行径,让皇帝冷硬的心中破开一道防线。
看走?眼了?。真的是?看走?眼了?。
生平第一次,皇帝生出歉疚,他?将信任和权柄渐渐交予李鄢。
他?做得很好,无论是?凉州血洗张氏,灵州年年防秋,还是?京中禁军的管辖,他?都做得极好。
也是?,十四岁的李鄢就精于骑射书画,性子也纯善和柔,二皇子最落魄的时候是?他?递上的伞,还是?御赐的、最贵重的楠竹骨伞,自己还没用过,只是?因为看见兄长走?在暴雪里就送了?上去。
这世上就没有李鄢做不好的事?,即便他?如今连视物都不能。
楚王就已经是?极重情的人了?,但?相比雍王还是?太过凉薄,李鄢的冷漠不是?因为无情,而是?那些让他?有情的人都已亡故多年。
看走?眼了?。真的是?看走?眼了?。
皇帝死死地?凝视着?正缓步走?来的人群,李鄢怀里的姑娘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缓缓地?将头转了?过来。
是?她,的确是?她。
谢氏的掌上明珠,谢观昀的嫡长女谢清施。
那个生来就满身荣宠的姑娘,前代?卫国公?谢绍甚至为了?合她的五行,让嫡长孙改字辈。
皇帝对上她的视线,施施的杏眸灵动,与她祖父的那双眼如出一辙,恍然间他?仿佛又看见十余年前的那场满月宴,命运的车轮向他?重重地?碾压过来。
“别过来,你别过来!”皇帝厉声?说道,“谢绍,我不欠你的!你要讨命去找萧家去!”
他?一步步地?往后退,似是?看见鬼怪似的。
侍卫上前制住皇帝,然后不甚敬重地?请他?先坐在檀木椅上,与此?同时,暗处的御医和文官也鱼贯而出。
紫极殿是?宫中最大?的宫室,单是?屏风后就能藏许多人。
施施歪着?头,迟疑地?问道:“道长,他?这是?怎么了??”
虚玄道长颇有几分无奈,耐心地?解释道:“陛下又犯了?风疾。”
李鄢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说道:“有些事?还不甚清楚,得让你父亲来问询。”
他?带施施换了?身衣服,然后往她怀里塞了?两个手炉,见她手心还发冷,就干脆将她抱在了?膝上。
她写文稿很快,却总喜欢咬着?笔杆,斟酌词句的时候还喜欢晃荡小腿。
谢观昀来的时候,皇帝的情绪已经逐渐平静下来,只是?口中还在念叨着?“谢绍”,施施的文稿也写完了?,她边吃着?果子,边和文官商讨具体的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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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在觉山寺时睡得太足,她到?现在还是?精神很好。
“你怎么把施施带过来了??”谢观昀皱着?眉头说道,“受伤了?吗?”
施施从李鄢的腿上跳下来,紧忙说道:“没有没有。”
她伸出手,转了?个圈,向谢观昀证明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谢观昀蹙眉不言,在看清她指间的玉色扳指后,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
李鄢不动声?色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怀中。
“谢相快进内殿吧。”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早问询完,也好早些安置。”
李鄢脾气阴晴不定,也很擅长让别人的情绪阴晴不定,施施听得想笑,又不太敢笑出来,于是?认真地?转过身和文官继续商讨用词。
谢观昀冷冷地?看他?一眼,还是?进了?内殿。
宫变的后续事?务繁多,到?后半夜时施施还是?没撑住,她靠在李鄢的肩头,昏昏地?睡了?过去。
众人也没专门移步清徽殿,直接在紫极殿开始拟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