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 / 2)

说着,琵琶飞快备好笔墨,又一路小跑着将舒宜匆匆书就的纸条传递给正巡逻的闻岱。

“是,”黄三娘笑出声来,“我只是想不到,国夫人是有名的办起正事废寝忘食,却不想还有被国夫人劝告注意身体的一天,当真受宠若惊。”

舒宜先是一惊,而后大喜:“能确定吗?是什么矿?”

且朔方是最先被攻占的城池,落在突厥手中也最久,良久音书断绝,亲人生死不知。

“这倒不必担心,”舒宜果断道,“我派人去报闻将军,过几日,我和你亲自去看矿山。”

“矿。”

黄盈当日到朔方城下,一报出姓名来意,便有专人去报舒宜。陶修文曾是朔方的代郡守,兹事体大,不能不报。

“叫了积年的工匠来辨认,说是铁和铜,其下还有没有别的并不清楚。只是埋藏过深,中间横了不少山石,只露出来一个小口,怕是不好开掘。”

饶是如此仔细又周全的测算过,第一次开掘的方案还是偏谨慎,只择了不紧要的一处山脚,引线也尽力铺长,待到人全都撤远后才点火。

不仅如此,闻岱还专程调了一队工兵,将原本要修在矿山处的防御工事修到了八十里外,筑了一道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防线,意思很明显:突厥做梦都别想打这座矿山的主意。

舒宜得意道:“我虽不懂这些,可你等着看吧,等会炸药一埋,上头这些巨石统统都能给炸开。到时候再挖,便如快刀切豆腐,简便得很。”

两人对坐良久,还是黄盈先开口:“也罢,我从家中带来了陶郎的衣物用具,为他立个衣冠冢吧。”

山脚处已被挖开几处,露出泥土和狰狞的石块。巨石极大,且埋入地下的部分比一人还深,几乎是浑然一体的石板了。这些石板彼此联结在一起,若无火药,便是神仙在世,也无可能穿过石板,挖出其下的矿产。

“是什么?”

闻岱指着绵延的山峦,对舒宜笑道:“《管子》有言,‘上有丹沙者,下有黄金。上有慈石者,下有铜金。上有陵石者,下有铅锡赤铜。上有赭者,下有铁。’果不其然,观其山势,便可知下有矿产。”

自收复朔方以来,寻亲的人一直络绎不绝。有的是原就住朔方的难民,冀望寻回城破时失散的亲人下落,也有像黄盈一样,从外地远来寻亲的。

这会子,两人说的便是舒宜不在这几日,朔方城的诸多事宜。

能禀报了。”

黄氏单名一个盈字,是陶修文未过门的妻子,也是前些日子寻来朔方的。陶修文出身寒门,家中虽薄有田产,但是不丰,家中老人听说幼子殒命,很受了一番打击,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所幸黄盈个子娇小玲珑,为人却很强悍精干,义不容辞将陶修文家中料理得清清楚楚,还独个儿上朔方城来寻亲。

“好,趁着春暖花开,咱们先分出五百匹马,试一回看看,”舒宜得了闻岱的尚方宝剑,决定正式开始马务大计,“这些总结出的法子,你可以给朔方积年的老农看看,他们或有知道的。就如杜老翁在朔方待了一辈子,对朔方水土再清楚不过,问问他们,或许有意外之喜。”

正式开采那日,舒宜和闻岱都亲自到场。

黄道士同她在长安郊外的那个庄子里,将火药炸药的各种配方全都试过一遍。可以说当世之人里,舒宜若是第二懂火药的,便没人敢称第一了。

良久,烟雾散去,大地换了副面孔。原本严密的石板被七零八落炸开,露出黑黢黢的深洞。土地极深处被翻开,又从未见过阳光,是以呈现一种幽深的黑色。

闻岱当然不会反驳她,含笑道:“那我就等着国夫人让某大开眼界了。”

“杜老翁忙着春耕,怕是脱不开身,”黄盈笑道,“不过我已经派人送去了,他说忙完这阵就看。”

这四个字太过残忍,舒宜一时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