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看皇帝,转而环顾下首,高声对士卒到:“我接宫中手令,先帝已经遇刺。先帝骤然驾崩,我哀恸不已,定要抓住贼人,让贼人付出代价。你们食君之禄,就要做好本分,护佑我大桓安宁。我已派人发信,长安守将稍后便来助我擒贼!”
他将城防和守军全部一手交托给宁国公世子,宁国公府上世代勋贵,是一路支持皇帝上位的忠臣,还是皇后舒氏娘家的亲家,按说再可靠不过。
“你才是叛军贼子,”福隆长公主不紧不慢,抬起左手,轻抚皓腕上的青玉镯子,到,“为你一己之私,不惜冒充天子,置百万庶民生计于不顾,好毒的一条计谋!”
皇帝已是一头一身的冷汗:“福隆,你看看朕的脸,是朕!”
皇帝还未及反应,那士卒抬手一挥,便有信号弹划过天空,在天穹上轰然炸开。
竟是一丝对天渭贵胄的敬意都无!
这边派人出去张贴布告,那边收到巡逻官兵的消息。长安城防在闻岱和宁国公世子的先后大力整治下,发挥作用,那伙突厥人没能突出去,裹挟着皇帝一溜烟跑到圣通山脚下。
皇帝被好几个突厥黑衣人围在中间,双手反绑。他面容上沾不少灰土,看起来有些狼狈。他背后的黑衣人将皇帝往前一推,往地上吐口唾沫:“还不快去叫门!”
原因无他,长安如今的城防,实在太奇怪。
皇帝心带不满,却碍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心知肚明,如今境况已大大超出这群刺客原先拟定的计划,本想快准狠地掳走皇帝,不料在长安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本想杀掉皇帝,带走好控制的四皇子,不料皇帝为保自己性命,竟然手刃亲子,让他们落到如此被动的境地。
厮杀之间,皇帝像捆碍事的包裹,被扔来扔去,颠簸不已。
还来不及喘匀气,刺客们已等不及,凶蛮地将匕首抵在皇帝后腰,示意一下。皇帝虽深感屈辱,也只能上前,对守军喊到:“我是当朝圣上,快叫你家公主来相见!”
他循声望去,福隆长公主妆容严整,却通身素服,在重重护卫之下自山间关隘转出来,停留在一处城墙上。
饶是城墙上无一个将领,然而其威严整肃,乃皇帝平时少见,怕是仅次于闻岱麾下士兵。士兵其后还排列着不少成堆成捆的箭矢,还有看不清形状的其他兵器。
皇帝此生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境地?正在心生悲凉,听到一阵悠长的军号,然后是整齐的马蹄踏地声。
有人来了。
该是福隆长公主提过的长安守军,如今长安守军和圣通山士兵一前一后,将皇帝和几个刺客围得严严实实,再无一丝空隙。
但这还不是最令人意外的。皇帝盯着侍卫簇拥的华美仪仗,其中高高挑起一杆大纛,是人人都认得的皇家式样。宁国公世子的旗子反而打在后头。
来到此处的,是个重量级人物。
五十五
这次来的军队比福隆长公主的卫士更精悍些,披甲执锐。团团拱卫下,一支亲卫分开人潮,走上防守城楼。
人数虽多,居然丝毫不乱,井井有条。又专有人紧盯着皇帝与突厥刺客一行。到了此中境地,纵然插翅也难飞,刺客索性没有贸然向外冲,而是握紧手中兵器,抓紧了皇帝。
如今,他们仅剩这唯一的倚仗。
低矮的城楼之上,那位神秘的贵人排众而出,两边分列紧扣弩弦的卫士。
一身甲胄,但仍掩不住通身气势,装饰也简单,只将长发挽起,鬓边一朵白花。再看那张脸,又有谁不认得,正是当朝皇后!
不,现在该叫太后了。
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眼,城墙上下都齐齐下拜。
皇帝却有些不满意,女人能做夫君辅助,本是好事,但皇后太识大局,有时让他暗地心惊。他娶皇后,不是想要一个娘家强盛底女中诸葛。
皇帝苍凉地笑起来:“朕是皇帝!你们谁敢杀我,也是弑君之罪!”
“是。”方伯晏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