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一路欢声笑语,母子间的陌生感已然去了三分。
归宁那日,舒宜也带着闻曜坐了一辆马车,闻岱骑马跟在外头。
一路上闻曜频频隔着窗子往外看,眼睛粘在阿耶身上,他一贯要么被阿耶抱在马上,要么跟着阿耶骑小马,很不习惯。舒宜看得心软,开口让闻岱进来。
闻岱脸色肃正,看着闻曜眼巴巴的样子,还是将飒露紫的缰绳交给亲兵。拐角处马车停下,他登上马车。
闻曜已经有点懂事了:“我平日都是跟着阿耶骑马的,只是有点不习惯。但我自己可以习惯的,阿耶阿娘不用管我。”
“没事,”舒宜放下车窗,“只是如今已是秋天了,天气太冷,破奴陪着母亲坐马车可好?待到开春了,咱们一起骑马出门,好不好?”
闻岱本要对闻曜说什么的,舒宜说话在先,他只得摇摇头,让闻曜坐端正些。
越国公夫妇果然很欢迎闻曜的到来。
舒逐和舒游成婚都早,他们最小的孙子都八九岁了。而闻曜还不满五岁,软乎乎一团,又教得懂事知礼,说话一板一眼,极是可爱。
越国公夫人抱着闻曜就爱不释手,带他往后院去玩了,闻岱则和舒宜一道,同越国公去了书房。
“长安城防中,确有细作,”闻岱开门见山,“我未打草惊蛇,已划定了范围,将之监视起来了。”
“好,”越国公道,“还有长安守军,也要细细篦一遍,辛苦你了。”
“无妨,”闻岱坐得笔直,“只是守军操练,不是一日之功,还得朝廷诸公配合,最好还能同其他几军互为犄角,防守才稳妥。”
“这个我来做,”越国公很爽快,又转向舒宜,“这次我们要荐上去的举子,也都要回长安了,十月科考,你盯着些。”
舒宜应下,几人又说了几句具体安排,越国公便换了轻松的寒暄话题。
说不几句,越国公夫人就派人来唤他们吃午饭。
今日一家人聚得齐。大哥二哥各自带着家眷出席,大厅坐得满满。
他们假成亲的事,除了越国公夫妇、闻岱和舒宜四人,就连舒逐和舒游两个哥哥都不知道。是以卞氏李氏两位妯娌皆以评判打量的眼光将闻岱从头扫到脚,唯恐对妹夫的观察不够细致入微。
一家人,便没有分男女入席。舒宜和闻岱带着闻曜坐,出嫁女儿是娇客,坐在仅次于越国公夫妇的首席,大哥二哥带着家眷顺次陪坐。
闻曜吃东西很乖,餐桌礼仪教得很好,闻岱吃饭之余,对舒宜父兄敬重,对舒宜关心体贴。边吃边谈,频频举杯下来,无论是闻岱还是闻曜都取得了一个比较不错的评分。大的稳重知进退,小的懂事可爱。卞氏李氏皆向自家丈夫投去满意的眼神,舒逐和舒游接收到,对闻岱的脸色就更友好了几分。
吃罢归宁宴回府,已是下午。一个一瘸一拐的老兵来报,有客。
这老兵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家中已无人了,自己腿有残废,打仗打不动,别的也干不了,闻岱军中虽一向抚恤甚厚,但一个人回乡也无甚意思,他索性跟着闻岱,当了他府中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