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舒宜绽出一个笑容,低声道:“走了。”
舒宜带着人退到侧边,让出通道。
关内花开得正好,春光烂漫,前方还寒意料峭,河面冰封未解,树梢积雪未融。
闻岱一夹马腹,黑压压的大军跟在他身后飞驰而去。如此庞大的队伍,不闻半点私语声,只有沉闷的马蹄声敲打着地面,像是远方地平线处滚来的闷雷。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队伍也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最后视野里只余滚滚烟尘。
将军此去必封侯,士卒何心肯逗留。马后桃花马前雪,出关争得不回头。
八十五
闻岱秘密出征五天后,前方传来第一封捷报。
闻岱在漠北遭遇一支突厥部落,一天便将其尽诛。
此地已经离突厥龙庭很近,这支部落就是在外围负责拱卫龙庭的。此战一出,戈壁滩上其余突厥人都闻风丧胆,好似嗅到了不详气息的狼群,纷纷向龙庭龟缩。
他们已经没有了与闻岱一战的胆气。
舒宜也按照原本的战术安排,随领着另一支兵马的苍如柏、裴明彦从朔方向北出发。这两人从另一条线路前去包抄突厥时,她会在西域坐镇,确保粮草后勤、马匹兵器源源不断地流向前线。
漠北前线,闻岱构想的包围圈正在形成,又是几次遭遇战,遇见大桓军队的突厥部落都神奇地消失了,就像陷入沼泽的石块,连声响动都不曾有。
突厥的军帐中时常传来暴躁的争吵声,但于事无补,他们只能加快了退往龙庭的速度。
到了这个地步,突厥已是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大桓也兵力尽出,呈决战之势。
这一战实在太过重要,关系到未来五十年、甚至百年后的漠北形势。
突厥败,则西域平,大漠之中,再无突厥的立足之地,大桓尽可以尽情伸出向西发展和贸易的触角,再无任何一方可以干涉。
反之,则又回到先帝时西域的图景,大桓这几年的筹谋与牺牲尽成无用功。
双方都将所有底牌堆上牌桌,静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刻。
漠北的局势便如拉到极致的弓弦,随时都会绷断。
就在闻岱与苍如柏两军会合,成功围困龙城时,漠北下了一场大雪。
这是极为诡异的倒春寒,无论是大桓,还是突厥,事先都没有预料到天气的变化,昨日草原上还冒出绒绒的青草,次日就有变回了冰封雪原。极目望去,尽是冰雪皑皑,北风呼啸,吹来萧瑟的寒意。
短暂的惊愕过后,颉利哥舒先是狂喜:“狼神庇佑!我突厥人常年盘踞北方,不惧寒冷,但汉人可不一样!他们不习惯北边气候,怕也没准备御寒物件!”
“来人!”他命令道,“派些斥候去看看对面的情况,再把珍藏的火药拿些出来,准备起来!费尽了功夫,从西域处偷来这么一点,正该用在这时候。”
“要将白氏带过来吗?”亲卫问。
“带她过来。” 颉利哥舒阴森森一笑,扯动了脸上诡异的伤疤。
白菡萏是被两个突厥卫兵押送过来的。
上次实验失败,不仅大大折损了颉利哥舒的可用人马,还直接打击了白菡萏的地位。
虽说颉利哥舒多年积威仍在,但山崩实在对突厥人的信心造成了致命影响。
如果狼神都不再庇佑,那他们还能再次战胜大桓吗?
而白菡萏情知自己被骗,却怎么也研究不出火药的真实配方,颉利哥舒一怒之下,就要将她斩了喂狼。好在白菡萏急中生智,当场吐出了大桓的不少秘密,又提出可以派人化妆成行商去西域贸易,暗地偷些火药烟花,虽说效力不如大桓的最新版本,库存也有限,但到底也算有了火药储备。
虽说保得一命,但白菡萏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不敢再拿乔,一听颉利哥舒的话,便一五一十道:“妾以为,咱们先据城坚守,消耗他们的兵力,等他们冻得人马折损,再诱他们来犯,到时候再掏出火药,便如神兵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