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校场观练兵的不光有舒宜母子,还有不少朝中官员,有人便惊愕道:“我朝军士,竟能勇武到如此地步,十人、百人之间,皆整齐如若一人!”
闻岱方才陪着完成了操练全程,此时却半点不插手,只骑着马在校场边界巡视,全副指令都出自场内军士。
闻曜很明白的样子,悄声对舒宜说:“统兵发令对为将者太重要了,阿耶这是要看看他们的能耐,也是在看有没有苗子。”
“我从前只能将他带在军中,军情如火,哪来那么多养孩子的闲情逸致,又怕他被亲卫惯坏了,凡正式场合,都让他叫我将军,”闻岱道,“破奴如今,我如今,都要谢谢你。”
闻曜骑在小马上,见一片红叶从树梢轻飘飘飞落,伸手欲接。但红叶轻薄,忽的一下在他鼻尖打个旋儿,便飞远了,他人小手也短,一下捞了个空。
舒宜问:“叫阿耶给你摘一枝?”
舒宜叫他问得一笑。
一场练兵下来,日头已经偏西,来观赏练兵的文官们个个累得不行,但都很兴奋,对闻岱练练拱手:“大将军练兵有方、练兵有方啊!”
闻岱身姿仍似青松,一一拱手回礼。
“那就让他们来偷。”
闻岱见舒宜有动摇的迹象,趁势追击:“你心情不好,我知道,但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再说,若是没事,咱们也不必喝药,只叫郎中来安个心便是。”
舒宜只得道:“罢罢罢,都听你的,回长安便叫郎中来扶个脉。”
“不必等回长安,”闻岱扬声对外道,“青山,把郎中请进来!”
舒宜这才知道被套路,怒瞪闻岱,但郎中已经入内,只得伸出右手,放上桌案。
那郎中胡须雪白,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搭上舒宜的腕子,凝神片刻,脸上表情看不出好坏,道:“还请国夫人换只手。”
闻岱这下是真拧紧了眉心,问:“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
郎中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说:“这脉象……国夫人还请换只手,才能下定论。”
越国公也点头道:“最近朝中也无甚事,我给你看着,你不必操心。”
用过一餐饭,越国公夫妇依依不舍地打道回府,闻岱去院内叫人准备马车,越国公夫人则与舒宜说些私房话。
“好!”闻曜欢呼一声,跑了出去。
要是闻岱不这么做,反倒不是闻岱了,舒宜只笑笑:“我知道,你放心。”
越国公夫人一看舒宜嘴角笑意,便知道自己都是白操心:“好了,我也不说那么多了,你好好儿养胎。”
“你总有些古怪说法,”闻岱被她说得一笑,“我还有两个好消息。”
“难得七日空闲,倒是可以陪陪你,”闻岱顿了顿,又有些抱歉地道,“不过他们皆在营中过年,我为主将须以身作则,除夕也不能离营,怕是要过了子时才能赶回来。”
秋风吹过,屋檐下铁马振荡,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庭院广植花木,树叶被黄昏时分金黄的阳光映照,像是翠玉镀了一层深浅不一的金边。
舒宜支起花窗,坐在不远处的火盆前,窗外雪景一映,室内似乎都变得明亮起来。
舒宜自然惊喜,一晃下来,她都十来年没回父母家过年了。一家人吃团年饭时热热闹闹的情形还留在记忆了,那时候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闺中小姑娘。
“你们两营,过年怎么放假?”舒宜问。
“阿娘,我都做娘的人了,您还不放心呐?”舒宜握住她温暖的手。
舒宜哭笑不得:“阿娘,你还当我要做那恶毒后娘啊?有这么想自己女儿的吗?”
“小心进了寒气。”
“一切都还好?”话刚出口,越国公夫人就笑了笑,“看你今日,我也知是白问了,你从小就鬼精灵,主意多,可几个孩子之中,我最担心你,如今一切都好就好,阿娘也能放心了。”
温煦的光线穿过树影,投在闻岱脸上。他剑眉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