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热气从下半身往上走。金英走上来搭无?菌布,给她吸氧。
郑爱妙只觉得眼前有几个人来回移动,像是?轮流在她的脚部扯来扯去。时间过的很快,大概不到十分钟,手术就结束了。
高俭问道:“爱妙,什么感觉?”
“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下面动不了。”
“那就对了。”
护士将?她推了出来,叫道:“15床病人家属来接。”
陈妙茵冲上来握住她的手,她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妈妈,我好冷啊。”
陈妙茵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脚上,“我这?就去拿被子。”
冯时站在旁边,审视地看了一眼缝合的部位,微笑道:“爱妙,躺着说话,千万不要抬头。”
高俭结束了一天?的手术,心情愉快地走到淋浴间。几个学生?很乖巧地凑在角落里的喷头下面冲洗着,再不敢交头接耳,怕被他考问功课。
高俭忽然想?到金九华不在,心里好一阵失落。他也没心思搭理?学生?,闷头挤了一堆沐浴液,在身上到处揉搓。热水将?肌肉的疲劳冲散了,他伸直了腰,忽然手上觉得有点异常。
他尝试着用手捏了捏,那里好像还是?肿的,有点下坠。
一股凉意从他脊背上升起,这?么久还没有恢复,不像是?上次翻墙的挫伤。
他小心地触摸两边,的确有点不一样,左侧胀大了很多。
学生?们一个接一个,默默去了更衣室。淋浴间只剩了他一个人。水沿着他的身体?向下流,渐渐变凉。
太?阳从西边落下去了,晚霞漫天?。医院内恢复了平静。他穿好衣服出门,不断有人跟他打着招呼,他凭着本能礼貌地回应。
走过一条街,他戴上口罩,拐弯进了一家胡同?里的药店,“老板,我想?买验孕棒。”
“这?边有好几种,想?要哪个牌子的?”
他看了一眼花花绿绿的几个盒子,“每样给我来一个。”
科研楼的地下二层是?太?平间。太?平间的楼上,是?学生?们养小白?鼠、养狗的区域,味道有点重,一般少有人来。
楼道里是?昏黑的,伴随着脚步声,一盏声控灯亮起来,发着昏暗的光。
高俭坐在马桶上,手里握着一排或长?或短的验孕棒。尿杯扔在垃圾桶里。
液体?前段的指示线缓缓上升,很快出现了一条对照红线。他的心骤然提了起来,像是?吊在了丝线上,在空中发着颤。
很快,丝线就断了。在测试区也迅速出现了t?一条红线,每个验孕棒都有。这?两条线如此明显,如此清晰,让所有不确定性都在此刻完全归零。
他只觉得一切如此荒谬,回想?那天在垃圾桶里看到两条杠的惊喜,命运的嘲讽来得如此迅速,真让人应接不暇。
过了很久,直到他的腿都麻了,他才缓缓站起身来,刚想?往垃圾桶里扔,又停下了,这?里毕竟是?男厕,如果?有人看到……
忽然手机响起来,他稍一发愣,将?几条验孕棒丢在了马桶里,按下了冲水键。
值班医生小心翼翼地请示:“高主任,那个割腕的病人要出院了,出院单您还没有签字。”
“哦,我马上回来。”
他急匆匆地往外走,正?好和卢玉贞打了个照面。她赶忙打招呼:“高主任。”
高俭无?心多言,只是?点点头,闪身进了楼梯间。
他回到办公室,将?出院单拿在手里,几个关键词自动跳了出来,“前列腺癌……失去功能……抑郁……自残倾向……”
那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随便扎了个低马尾,头上已经有了不少白?头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她卑微地笑着:“高主任,我想?着早出院一天?是?一天?。自费的,实在拖不得。”
高俭一阵心乱如麻,好不容易凭着理?智从里面捋出一条主线,他口气平淡地说道:“手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