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出医院，一句话都没说。

阳光照在他们脸上，带来微弱的暖意。

“阿皌，我们去领证吧。”

陈皌的身体微微一僵。

在此之前，他们只是约会、亲吻、订婚，陈皌都一一应允。

到现在，苏岚想要一个真实的名分。

他有些犹豫。

如果是四年前，苏岚说要和他结婚，他一定会欣喜若狂，高兴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但四年过去，他遇见了顾禾。

人的心，不是一成不变的。

不过，或许是人在面对将死之人的时候，总会心软一些。

陈皌看着苏岚苍白的唇色和祈求的眼神，一时间说不出什么狠心的话。

于是他点了点头，轻声说：“好。”

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Y国的雨总是来得突然。

顾禾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

会议室的掌声还在继续她的外汇套利模型刚刚获得了亚太区总裁的赞赏。

“顾，客户非常满意你的方案。”部门主管拍了拍她的肩膀，“下个月J国的会议，我希望你来做主讲。”

顾禾微笑着点头，香槟杯在她手中稳稳当当，没有一丝颤抖。

谁能想到，三个月前，她连在小组会议上发言都会紧张到手心冒汗。

“恭喜啊！”新来的实习生递给她一块马卡龙，“听说你才来三个月就升了分析师？太厉害了！”

顾禾咬了一口甜得发腻的点心，突然想起大学时陈皌总笑她嗜甜如命。

那时她会故意把奶油蹭到他脸上，然后被他按在他家里的大书架间亲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大学同学群的图标上跳着鲜红的数字，顾禾本想忽略，但“陈皌结婚”四个字像一把刀，猝不及防地刺入眼帘

【惊天大瓜！陈皌领证了！我今天在民政局看到的！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 第十三章

国内和这边有八个小时的时差。

那边刚好在傍晚，大家下班的下班，下课的下课，群里一下就热闹起来。

消息气泡接连不断地弹出，大家纷纷借着这个机会追忆起大学生活。

不过，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另一个主人公顾禾。

因为陈皌的关系，顾禾在系里乃至学校也出了名。

后来那场毕业求婚、论坛上的帖子、小区门口的争执……更是将她一次次推上风口浪尖。

尤其是她毕业后突然销声匿迹，即便后来陈皌站出来替她澄清，但大家都知道两人已经闹掰了，而且过程可能还不怎么愉快。

陈皌、苏岚……

顾禾盯着群里偷拍的照片，默念着他们的名字。

说来奇怪，自从她出国后，那些诡异的弹幕就再也没出现过，连带着她的病情也好了不少。

顾禾猜测，或许是因为自己远离了陈皌和苏岚的世界，那些纠缠她的幻象也随之消散。

清净真好顾禾想到。

她再也不想回到从前那种生活了。

她是一个独立的人，从来不是谁的影子。

婚纱店里，陈皌站在苏岚身后，看着她试第七套婚纱。

苏岚很美，她无论穿什么，都有“人救衣服”的效果。但她现在太瘦了，很多婚纱的腰身已经不合尺寸。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裙摆上的珍珠，这个动作忽然让陈皌想起小学的手工课那时的苏岚也是这样专注地往友谊手链上串珠子。

而他在旁边看着，突然不受控制地眨眼。

“阿皌？”苏岚在镜前转身，头纱上的碎钻随着她的动作闪烁，“你又在眨眼了。”

他条件反射地捂住右眼。

十五年前的手工课上，苏岚也曾这样提醒过他。

“没事，只是灯光太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