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皌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只挤出一句：“帮我看看宾客都到齐了吗。”

他其实没什么事需要谢舟做，他把谢舟叫来，只是因为方才看见他和顾禾交谈时的熟稔模样，心里莫名有些不舒心。

全然忘记了今天是自己订婚。

谢舟看了他一眼，说“好”。

海浪卷起细沙，带来潮湿的咸涩。

司仪站在缀满贝壳的纱幔拱门下，声音清朗：

“今日天海为鉴，鸥鸟为媒请浪潮与细沙共同记住这一刻，陈皌先生与苏岚小姐，将在无尽蔚蓝前许下此生第一个郑重约定……”

陈皌牵着苏岚的手走向拱门，苏岚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恍惚。

“陈皌，”苏岚轻声叫他，“顾禾……她没来吗？”

他下意识收紧手指，又急忙松开。

“抱歉，我问过她的，她可能有事吧。”

谎言说出口时，舌尖泛起淡淡的苦涩。

“请双方交换戒指”

陈皌从侍者手中的托盘上取过丝绒戒指盒，打开，取出戒指。

他牵起苏岚的手，却在为她戴上时，指尖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

苏岚看着眼前男人低眉温柔的模样，心中一动：

“阿皌，我爱你。”

陈皌的手忽然颤了一下，戒指险些掉在地上。

他慌忙稳住手，手中的戒指反射出太阳的光斑，刺得苏岚的眼睛有些疼。

好像四年过去，有什么东西无形之中变了。

陈皌为她戴好戒指后，轮到她为陈皌戴戒指。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直地将戒指推入他的指根，随后手指在那枚戒指上细细摩挲。

“陈皌先生，你可以亲吻你的未婚妻了。”

司仪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

苏岚抬起头，眼中倒映着陈皌的面容，似藏有万千波涛。

陈皌对上苏岚的目光，不由得怔住。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顾禾。

从前，他只会在顾禾身上寻找苏岚的影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在透过苏岚看顾禾。

“陈先生……陈先生？”

司仪见陈皌捧着苏岚的脸迟迟没有动作，试图将他唤醒。

“抱歉。”陈皌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他目光专注地看着苏岚。

他缓缓向苏岚靠近，苏岚不由得闭上眼。

想象中的亲吻没有落在唇上，而是落在她的脸颊。

苏岚错愕地睁开双眼，下一秒，她抬手挽上陈皌的后颈，踮起脚，要将自己的唇贴向他的。

“阿皌……”

陈皌轻轻一偏头，苏岚的唇从他的脸颊擦过。

他转向司仪：“下一个环节吧。”

说着，他松开了扶着苏岚的手。

苏岚眨了眨眼，努力不让眼中的涩意涌出。

仪式结束，宾客散开，香槟塔边只剩下侍者在收拾残局。

陈皌扯松领结，快步穿过沙滩。细沙灌进皮鞋，他浑然不觉。

“陈皌！”苏岚的呼唤从身后传来，“你去哪里？”

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苏岚跑到他面前，牵起他的手。

她还赤着脚，就像小时候他们在海边玩的那样，沙子沾满了她的双足。

但他们都知道，以前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陈皌看着她，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