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承颤抖着手去抚摸她的脸，想要找到她不是何夕的证明。

视线却被死死钉在她无名指上那枚戒指上。

没有任何装饰的素圈，不值什么钱，可何夕却总是不离手。

尽管后面他们的生活好了，他给她买过无数珠宝，可她从来没把这枚戒指摘下来过，她说这是他们的起点，她要戴一辈子。

他想起何夕戴上戒指那天，反复摩挲着指环，忽然抬头问他：“你说这圈东西，真能圈住两个人一辈子吗？”

当时他揽着她承诺：“戒指圈不住人，但爱能，夕夕，我会永远爱你，我们也会一辈子在一起。”

可是，他们再也没有一辈子了。

11

萧昱珩双眼猩红，看上去就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他缓缓勾起唇，给了裴书承致命一击。

“知道她跳楼自杀前的最后一通求救电话是打给谁的么？她到死都还相信你会救她，但那时，你在干嘛？”

他在干嘛？

裴书承忍不住回想。

何夕跳楼自杀那天，他在干嘛？

他在陪苏瑾筹备婚礼......

在苏瑾向他索爱时，抱着她抵死缠 绵......

裴书承瘫坐在地上，像是自虐一般，反复回想那天的细节。

悔恨化作山洪海啸，瞬间将他冲垮。

下一秒，翻江倒海的闷痛从胸腔炸开，他死死攥着拳头，想逼退那股从五脏六腑涌上来的腥甜。

可于事无补。

喉间一阵滚烫的腥气直冲上来，他猛地偏过头，一口血毫无预兆地吐在粉白的装饰花上。

他抬手去抹嘴角，指尖沾着温热的血，触到皮肤时，才惊觉自己在抖。

视线开始模糊，他好像看见何夕笑着朝他跑来，发尾扫过他的手腕，带起一阵栀子花香，又随风飘远。

“夕夕…别走......”

他想开口，声音却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刚出口就散在空气里。

又是一阵剧烈的恶心感袭来，他弯下腰，捂住嘴，却挡不住第二口血涌出来，滴落在光洁的地砖上，绽开一朵朵绝望的花。

周围的声音远了，救护车的警笛声，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下，沉重又缓慢，像是在敲丧钟。

胃里空荡荡地抽痛，心口却堵得像塞了块烧红的烙铁，疼得他几乎要蜷缩起来。

他看着地上那抹血迹，突然笑了。

可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混着嘴角的血，一道一道划过脸颊，凉得像冰。

“是我错了......”他轻声呢喃，“你回来好不好？我什么都给你......我带你走…带你走…”

失去意识前，最后闪过的，是她最后一次送他出门时，踮脚亲吻他脸颊的温度。

她说，等你回家。

12

意识逐渐回笼，裴书承睁开眼。

他还没缓过劲来，一个小女孩便猛地扑到他床边，欣喜叫喊:“爸爸醒了！”

苏瑾连忙按了呼叫铃，柔声问:“书承，好点了吗？”

裴书承视线在她脸上停留半秒，突然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扯到输液管，针头在手背上硌出尖锐的疼，他却浑然不觉。

“她呢？”

他抓住苏瑾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她在哪儿？”

苏瑾被他抓得生疼，眼圈瞬间红了。

“书承，她已经死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闭嘴！”他猛地回头，眼神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她没死，她只是生我的气了，我要去找她......”

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输液管被扯得笔直，手背上的针头被硬生生拽了出来，血珠顺着手臂往下淌，他却像感觉不到疼，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带她回家。

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