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置信追问:“所以……11月12日,你说在实验室做项目……”
“清越生日,我陪了她一整天。”
段余深的脸自始至终很是冷淡。
眼前越来越模糊,姜意的声音也越来越哑:“11月30日,你说有临床实践手术。”
“那天清越情绪低落,不肯吃饭,我去哄她了。”
“12月17日……你失联一夜。”
“清越失眠,想要我给她讲故事。”
氧气仿佛瞬间被抽干,没等她继续追问,段余深冷冷补齐每一个日子。
“1月2号,我说回国参与学术研究,其实是陪清越去敦煌看星空。”
“1月11号,我带她去瑞士滑雪。”
“2月19,我们从冰岛返程,她说她父母想见我,我当着她的面给你发信息提出了分手。”
“这就是你要的答案,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姜意浑身发颤,眼泪决堤而出,砸在医院的地上。
那些她以为的恩爱时光,原来早就塞满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对我?”
说到最后一个字,姜意的嗓子都破了音。
可段余深只是看着她,神情如冰。
“事已至此,还有问到底的必要吗?”
姜意的泪水凝在了脸上。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丢下最后的体面,不管不顾地吼出声质问。
质问他为什么在出轨后坦然到一丝愧疚都没有,为什么能毫无动容地往她心上狠狠扎刀子?!
可是,她快要死了。
将死之人的质问,从来没必要,也没意义。
“段医生,请过来签署无痛分娩同意书。”医生匆匆走过来。
姜意慌忙扭过头去,狼狈地将泪水擦去。
“马上来。”
段余深应了句,转身跟着医生离去。
医生感叹的声音随着走廊的风吹来。
“我做产科二十年,头一回见你这么体贴用心的准爸爸,产前知识了解得这么透彻,还要照顾妈妈的情绪。”
姜意僵立在原地,怔怔看着段余深的侧脸眉眼柔和下来。
“我有义务照顾她和孩子一辈子,无论未来怎样,我都会永远守护我们的家。”
他的声音穿透所有嘈杂,让身后一颗破碎的心彻底坠入谷底。
姜意红着眼盯着他的背影,压下去的泪水再次涌上眼眶,烫得发麻。
刚刚,他才将她推入深渊,此刻,却在她的痛苦上,许诺另一个女人永恒。
他怎么能残忍至此?
她脚下踉跄,想转身离开,方清越笑着看向她。
“小意,你帮我戴胎监吧。”
“这几天辛苦你了,等孩子出生后,你做孩子的干妈好不好?”
第6章
医生和护士的目光都胶着在姜意身上。
“扑通、扑通……”
耳边自己的心跳声,恍惚间好像都变成了胎心声,一下一下,如重锤般将她的思绪层层击碎。
“对不起……”
她猛地后退一步,丢下这几个字,狼狈地跑出医院。
雪花纷纷,冷空气灌满肺腑,凉意入心底。
红十字会打来电话:“姜女士您好,我们跟您进行最后一次确认,您是否确定在身故后,捐献所有功能完好的器官?”
姜意仰起头,任由雪花融化在脸上,混着泪水一起滑落。
“我确定。”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父母、爱情、生命……甚至连美好的回忆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