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赵清弦是不想这么快被瞧出端倪,这才刻意用了咒与澄流对衡,若他当真的失控,又岂是澄流能阻止?
澄流虚虚松开诀,方才因担忧来不及细想,可使诀半晌,发现赵清弦竟没作丝毫挣扎,也都反应过来,大概是他知道了什么,需寻个缘由发作而已。
他配合地做完这场戏,饶是沐攸宁来到也不敢一下把诀全解。
「小道长怎么如此生气?」沐攸宁随口一问。
虽说半途已敛起术法,但于身无法力的人而言,强将内力转化用以施术的消耗亦是极大,澄流一副狼狈相并非轻易能假装出来,单是这点已多添了几分可信。
澄流彻底松了诀,殿内渗人的寒意犹在,正缓缓聚成一团冷风往某处卷去。
二十四步。
赵清弦神色严肃,从他所立之处至暗室那人仅有短短二十四步,却是他连日费心观察方算出的距离。
操纵朔需耗去极大气力,落点亦要精确无比,故难以施展在目不能及之处,赵清弦靠步距测出对方所在,同时将朔的范围扩大,纵知晓此乃下策,他仍选择孤注一掷,赌一个能够制伏那人的瞬间。
几人屏息静待,听见殿内传来几声男子的呻吟,似是痛苦至极、不得挣脱之状,那吟声又低又沉,散落在殿内似有若无,仅有零碎几声,未待众人细想已全然消散。
赵清弦目光半点没移,直盯著沐攸宁右肘的方位,哑声开口:「让开。」
他压抑著情绪,声音听起来比平常低沉,有点吓人,然沐攸宁知晓他清明得很,并不在意,没有任何闪躲的动作,顺著他的视线望向身后,问澄流:「那处有异?」
澄流耗了大量体力,面具下的唇瓣发白,微微颤著,气弱道:「有……方才说、说过有暗室……」
正巧,刚歇的吟声又起,众人纷纷往暗室的方向看去,陈道长被吓得不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问:「有人藏在观内?」
那位道童侍候他多年,为人机灵,想起赵清弦的话,跑去门旁依次敲响地砖,果不其然寻到块空了一角的砖,掀开后便见约两指粗的铜制链环,使劲往上扯,架子旁的墙身开始剥落,回荡著厚重的拖拽声,光亮的密室现于众人眼前。
但见密室内跪著一个健硕的男子,扶著咽喉低伏在地面,不住喘息。
赵清弦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沐攸宁看他步伐不稳,扶住他一并走到男子面前,却听赵清弦开怀道:「刘大人,该收网了。」
沐攸宁心里咯噔一下,他的意思是?
她松开赵清弦,极快地抓住那男子的头发,逼使他抬头对视。
「袁少永!」
袁少永神情凶狠,忽被道明真身,他再管不上休息,气聚丹田,身一侧就甩开了沐攸宁,同时运劲擒向赵清弦。
万物本无形,赵清弦却能把一切都化作有形,化成利器,他驱使著无形的风步步趋近,居高临下地看著袁少永,手指轻抬,那渗人的凉意就已牢牢裹住袁少永,随法诀在他身上寸寸收紧。
会死的!
袁少永瞪著眼,屡次败在诡谲的术法之下,那样的感觉使他害怕至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藏身地会被发现,可又被缠得紧,将近缺氧,憋红著脸吐不出半句话。
赵清弦仍是从容含笑,唯声音清冷,质问道:「赫潜村的事,你是受了指示,抑或是自作主张的结果?」
沐攸宁下意识地瞧向沐殖庭,混乱之下没来得及顾上他,似是感到她的视线,沐殖庭回去一个浅笑,脸色并不太好。
澄流已缓过来,正慢慢扶著椅子撑起身走前,除了赵清弦,在场的人俱无笑意。
沐攸宁找来绳子把袁少永捆起,再又望著沐殖庭,赵清弦见状收诀,在脑中极快地整理好思绪。
袁少永骤然松开束缚,血气直奔脑后,眼前泛起一片白光,整个人就要失衡后倒。
沐攸宁一脚勾住他后脖把人又扯回来:「问你话呢。」
陈道长和道童站在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