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又快又急，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桑雯茵脸上。

为了增强真实感，他猛地抬起没攥她的那只手，指着墙根那蜷缩的阴影，声音里充满了被玷污的激愤：“我惊醒过来，简直气得浑身发抖！立刻就把这贱货揪了下来！正要狠狠教训她！谁知你就进来了！”

他紧攥桑雯茵的手用力晃动着，目光紧张地观察着桑雯茵脸上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桑雯茵那苍白的脸，在他的解释和灼热的目光下，僵硬冰冷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看了看廖陵奚那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又望了一眼墙角那个被打得狼狈凄惨的丫头那副样子，确实像被主人嫌弃惩罚的贱奴。

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继而涌起的是对这丫鬟的极端厌恶和愤恨。

“下作东西！胆敢染指主子？”桑雯茵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带着世家小姐看待蝼蚁般的鄙夷和不耐烦，“这种脏了手的货，留着也是祸害！直接拖出去打死便罢，还废什么话！”

廖陵奚心头猛地一跳，暗骂桑雯茵的狠毒，那可是他花了二两银子买来的！

打死不得再买？费钱费工夫！他脸上瞬间堆起更多更浓的不忍，飞快地摇头，语气带着刻意的悲悯：“唉……雯茵，你心地纯善良善，何必跟这种下贱东西动这么大的气？打死也太过了些。她也是可怜人家的孩子，才买回来不久，不懂规矩……”

他巧妙地引开话题，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心疼和哄劝，“为了这么个东西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你还怀着我的骨肉啊！”

“骨肉”二字仿佛带着魔咒。

桑雯茵满腔的杀气和暴怒陡然一滞。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她眼圈一红，鼻尖发酸，身体微微发软，靠向了廖陵奚攥着她手腕的方向。

廖陵奚立刻捕捉到她的软化，心头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朝墙角呵斥，声音严厉了许多：“还死在那装什么死？滚！马上滚到后院去！堆在那里的脏衣服，天黑前不给我洗干净，仔细你的皮！滚出去！别再污了小姐的眼！”

墙角那个缩成一团的影子猛地动了一下。

环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忍着肩骨处剧烈的疼痛，死死咬着牙，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出房门。

整个过程中，她死死垂着头，连一声抽泣都不敢发出，只有身体因为疼痛和恐惧不住地颤抖着。

破屋里，一时间只剩下廖陵奚和桑雯茵。

廖陵奚手上用力，想把桑雯茵整个拥入怀中。

桑雯茵却站着没动，僵硬得像根木桩。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廖陵奚那张俊脸，眼里的光亮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的审视和疲惫。

“雯茵？”廖陵奚心头又是一紧，她的沉默和眼神让他不安。他必须彻底消除她的疑虑。

“是不是还害怕？都怪我不好！让那贱婢冲撞了你！别气了，气坏身子我心疼。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出来的？桑家怎么会放你走？你娘……”

他故意提起桑夫人。

桑雯茵眼睫微颤，终于回过一点神。

她摇了摇头，嘴唇嗫嚅了几下，声音低哑：“不是放我走。是我自己找机会溜出来的。”

她简单地把如何假扮翠芫，趁着迎亲队伍进出、府内忙乱的机会混在杂役中溜出来的经过说了，“他们竟真的把我嫁给了那个姚震允……就在今天！今天！”

她猛地抓住廖陵奚的手，指甲几乎抠进他肉里，声音发颤，“陵奚！你要救我！我只认你！只有你！我不能嫁给别人！孩子是你的！”

终于听到了最确切的消息！姚震允把她接走了！

廖陵奚心中瞬间狂喜如炸雷！成了！竟然成了！

桑家为了遮丑，真就把人嫁过去了！那姚震允……哼，想必也捏着鼻子认下。

妙！实在是妙！他强忍着几乎要溢出来的得意。

“什么？”他惊怒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