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最终还是忍不住,用异常干涩细弱的声音低低问道:“姚公子……您……”

姚震允倏然睁开眼。

眸子在暗影里依旧亮得迫人。

翠芫被他看得心头一凛,话到了嘴边,更添三分艰涩和畏惧,结结巴巴地挤出后半句:“……您不怕吗?就这样带我走了。若是到了江南,被姚大人他知晓了真相……”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仿佛光是想象姚大人可能的震怒,就足以让她魂飞魄散。

姚震允静静看着她眼中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没有急着回答。他的手指在身下的锦缎坐垫上,几不可察地轻轻叩了两下,发出细微的“笃笃”声。

片刻后,一声近乎自嘲的嗤笑从他鼻腔里逸出。

“怕?我怕什么?今日拜堂行礼的是谁?送入洞房的又是谁?外人看见的,是我姚震允迎娶了桑家的‘桑雯茵’。只要‘桑雯茵’在,这门亲事就名正言顺。”

他的目光锐利地钉在翠芫脸上,带着不容错辨的冷酷和命令,“从今往后,你就是桑雯茵。至少在江南地界,在所有人面前,尤其在我父亲面前你,必须得是!”

翠芫猛地一颤,后背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从此往后,她去活成另外一个人?一个连名字都不能属于自己的影子?

姚震允似乎洞悉了她内心的滔天骇浪,“你我皆是可怜虫,无端被你那蠢小姐拖入这泥潭罢了。她在绣楼里对着月亮起誓,求她的情郎带她奔向自由海阔天空时,可曾想过半分今日会如何,想过我们会陷在何种境地?”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冰碴般的寒意:“她任性妄为时,可曾替人想过一丝半点?没有!所以这恶果,凭什么要你我替她担?”

“她该自己尝尝这苦果的滋味!”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震得翠芫耳中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