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纸篓里稍好些的字,才是他以往真正水平下的残次品!

什么世家公子,侯府世子,原来骨子里竟是这等打肿脸充胖子的虚伪小人!

这鄙夷的念头翻涌,她下意识地看向江锦昭。

此刻江锦昭刚刚回答完母亲的话,俊朗的侧脸上并无被戳破谎言的窘迫,只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郁,像是笼罩在阳光下的薄薄阴翳。

听了桑夫人的惋惜,他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动作轻微得近乎默认,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

这默然看在桑雯茵眼中,更成了证据确凿后的无言以对。

她心底那点翻腾的厌恶如油烹火,瞬间烧掉了最后一丝身为世家小姐的体面矜持。

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位一身布衣却气度清朗的寒门学子廖陵奚。

廖家昔日何等清贵,若非当年永定侯从中作梗,怎会落到今日田地?

而这样的门楣,竟逼着自己与眼前这等虚伪造作之人绑在一起!强烈的对比和巨大的落差感化作一股尖锐的迁怒,让她看向江锦昭的目光更添了十二分的冰冷与不屑。

桑夫人不知女儿心中翻江倒海,她脸上的惋惜被一种近乎欣慰的满意取代。

看着江锦昭,语气温和中带着亲昵:“世子这话便短志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将养便是。秋闱错过一次算什么?年轻,有的是机会。况且……”

她话锋微微一转,笑得更深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儿等着你去忙呢!这养伤、婚仪筹备,都怠慢不得。府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雯茵也该学着。”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江锦昭搁在桌上的左手,又极其自然地瞟了一眼桑雯茵,未尽之意昭然若揭好好准备当新郎官吧!

江锦昭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抬起眼看向桑夫人,深邃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真实的困惑。

他本以为这趟桑家母女前来,是带着退婚的意图……

毕竟他废了惯用手,错过了关键秋闱,在勋贵圈子的价值已大打折扣。

可桑夫人这态度,竟像是婚期照常?为什么?

“母亲!”

桑雯茵猛地抬起头,那张俏丽的脸因激烈的情绪而绷紧,眼底深处燃烧着抗拒的火焰。

她挺直了脊背,声音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冰面上:

“女儿不愿!不愿这么早就谈婚论嫁!”

永定侯夫人许氏一直安坐主位,手中茶盏捧得稳稳的,此刻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她缓缓放下茶盏,温润的汝瓷底托落在紫檀桌面上,发出一声轻而脆的“咔哒”轻响。

“哦?”许氏抬起眼,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目光平静地落在桑雯茵身上,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如绵里藏针,“我记得桑小姐与我儿这门亲事,是三年前,桑老大人与我们老侯爷在世时定下的吧?”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有无形的重量,让桑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许氏的目光转向桑夫人,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本该早些将雯茵迎进门才是正理。奈何先是国丧守制,又遇上桑老大人的孝期,这一耽搁就是整三年。”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杯沿,语气染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叹息和作为主家的包容,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桑雯茵:“我家锦昭呢,也是个懂事的,年纪到了也没多言,一直安心等着。如今,好不容易孝期满了。”

她看向江锦昭,那目光里流露出真切的疼惜,叹息的意味更重了:“偏又遇此横祸,伤得也不轻。按说,是该让他安心静养,万事搁置。可他这伤,毕竟不伤根本,养好了自然无碍。桑小姐的年纪,却是实实在在等不得了。”

她微微摇头,似乎也在惋惜这命运弄人,“侯爷在世时常说,女儿家的花期最是耽误不起。我那娘家堂侄女,前年开春嫁的,今春就已经生了个大胖小子了。这婚嫁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