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遭遇野猪时江奕桓的援手,此刻也义不容辞地跟上。令人意外的是,俞桓珅竟也找随从要来蓑衣斗笠,一言不发地加入了搜寻的队伍,雨水很快打湿了他华贵的锦袍下摆。
与此同时,在营地另一侧相对安静些的白鹭书院驻地。黎霆贞也从同窗口中得知了营帐发生的惊天变故和江颂宜失踪的消息。他脸色骤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召集了几个平日里相熟且可靠的同窗。
“带上火把、绳索,跟我走!去寻嘉庆县主!”黎霆贞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异常坚定。他一边分发工具,一边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记住!此事关乎县主清誉!寻人时务必谨慎,非必要不得声张,尤其……莫要让那些长舌之人知晓我们是为县主而去!”他深知人言可畏,尤其是在这风雨飘摇、各方势力交织的时刻,必须保护好江颂宜的名节。
一群年轻的书生,顶着倾盆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也扎进了危机四伏的黑暗山林。桐油火把在雨中发出噼啪的爆响,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脚下泥泞不堪的小路,更远处是无边无际的、仿佛择人而噬的黑暗。雨水冰冷刺骨,但每个人心中都燃着一团火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
山洞外,雨点密密麻麻,敲打着嶙峋的山石,发出绵密不绝的沙沙声,织成一片冰冷潮湿的网。白日里尚算温和的山林,入夜后寒气骤然袭来,如同无形的冰蛇,丝丝缕缕钻入简陋的避雨处。
洞内唯一的光源,是那堆跳跃不定的篝火,橘红色的火焰努力驱散着周遭一小圈昏暗与湿冷,映照着围坐其旁的三张疲惫面孔。
江颂宜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为兄长江锦昭处理了手臂上的箭伤。箭头拔出时带出的血迹染红了临时撕下的里衣布条,她动作麻利地敷上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又指导着江锦昭自己用布条做了个简易却牢固的包扎。
做完这一切,她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像是骤然被抽掉了弦,浓重的困倦排山倒海般袭来。
江锦昭因着伤处的阵阵抽痛,毫无睡意,剑眉微蹙,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面的妹妹身上。只见江颂宜抱着膝盖,小脑袋一点一点,像只觅食归巢后困顿不堪的小雀儿,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她显然累极了,白日里与刺客周旋的惊险、照顾两个伤员的劳碌、加上策马奔波的颠簸,早已耗尽了她的气力。山洞里阴冷潮湿,连块平整干燥能靠着安睡的石壁都难寻。就在她又一次脑袋重重往下一磕时,一个细微却清晰的喷嚏不受控制地溜了出来。
几乎是同一瞬间,两个男人有了动作。
江锦昭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那件用料考究、宽大飘逸的锦缎外袍。与此同时,坐在江颂宜身侧的辛夷道一,也极其自然地褪下了他那件质地更为清雅、同样衣袂翩翩的外衫。
两件犹带着主人体温的衣袍,如同两片温柔的云朵,不分先后地、轻轻地覆在了江颂宜那蜷缩着、显得格外单薄的肩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