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节捏得泛白。江颂宜一袭绯红骑装立在马厩前,护腕折射的日光刺得他眼底生疼。她正笑着与马夫说话,发间金丝蝴蝶簪振翅欲飞这哪里还有半分从前低眉顺眼的模样?

“表哥不是最爱温婉女子?”苏盛拈着片柳叶轻笑,“县主这般飒爽英姿,倒衬得你那侧妃像株病秧子。”他目光扫过江玉窈苍白的脸,湖蓝裙裾裹着的身躯正微微发颤,像极了被暴雨打落的梨花。

辛夷子固的蟒纹袖口皱成一团。他记得去岁上元节,江颂宜提着琉璃灯在宫墙下等他的样子。暖黄光影里,她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落枝头积雪。如今这抹影子,竟与眼前明艳如火的身影重叠不得。

嘉庆长公主的团扇突然隔开两人视线。鎏金扇骨上的孔雀翎毛扫过辛夷子固鼻尖:“子固这双眼珠子,莫不是黏在颂宜身上了?”她腕间翡翠镯子叮当相撞,“本宫记得你曾当众起誓,非玉窈不娶。”

江玉窈适时露出半截皓腕,上头戴的正是辛夷子固送的双鱼佩。她往四皇子身侧挪了半步,却被他月白锦袍上的蟠龙纹硌了脚尖辛夷子固竟避开了!

“姑姑说笑。”辛夷子固盯着江颂宜翻飞的绯红裙裾,“玉窈温柔体贴,自是侧妃最佳人选。至于正妃…”他喉结滚动,看着江颂宜接过马夫递来的金错刀,“当寻个镇得住东宫的。”

马厩突然传来清越笑声。江颂宜正用刀尖削着苹果,果皮连成长串坠在风中。苏盛拍掌叫好,惊得她腕间银铃乱响,竟是比教坊司的胡璇舞铃还要悦耳。

江玉窈的指甲掐进掌心。去岁她生辰,辛夷子固送的缠臂金铃早被束之高阁。他说“大家闺秀该端庄”,此刻却盯着那串银铃移不开眼。

“殿下…”她柔声去扯辛夷子固衣袖,却见那蟠龙纹倏地转向马厩。

第194章 闹剧

江颂宜翻身上马的瞬间,绯红裙裾扫过四皇子肩头,惊得他手中茶盏泼湿了前襟。

嘉庆长公主的团扇掩住唇角:“本宫瞧着,颂宜与苏小侯爷倒是投缘。”她故意抬高嗓音,“盛儿,你不是最爱收集西域宝马?怎不向县主讨教驯马之术?”

苏盛会意,玉冠上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晃成碎星:“县主可愿教我?”他伸手欲扶江颂宜下马,却被金错刀鞘抵住手腕。

“小侯爷的手,“江颂宜旋身落地,刀鞘上的缠枝莲纹擦过他掌心,“该用来挽弓执笔。”她转身时绯色披帛拂过辛夷子固面颊,残留的茉莉香竟比江玉窈的合欢香更勾人。

江玉窈突然踉跄半步。镶南珠的绣鞋故意踩住裙摆,整个人朝辛夷子固怀中跌去。这是她百试百灵的招数,从前总能换来四皇子温柔的搀扶。

“小心。”江颂宜的刀鞘却快一步抵住她后腰。金错刀上的寒意透过薄衫,冻得江玉窈打了个寒战。她抬头望进江颂宜含笑的眼,那眸中映着的分明是辛夷子固慌乱整理衣襟的模样。

嘉庆长公主的团扇忽然重重敲在石桌上:“本宫乏了,颂宜陪我去更衣。”她拽着江颂宜穿过月洞门,翡翠禁步撞得叮当乱响,“看见没?男人就像御花园的孔雀,你越是不理,他越要开屏。”

假山后传来瓷器碎裂声。江玉窈带着哭腔的“殿下“被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苏盛肆意的笑声:“表哥不去哄哄?人可要哭晕在你书房了。”

辛夷子固盯着石桌上泼洒的茶渍。那水痕竟勾勒出江颂宜策马的轮廓,绯色茶沫恰似她飞扬的裙裾。他猛地攥碎青瓷盏,碎渣混着血珠滚落这抹红,终究不是为他而绽。

江玉窈心里憋着股闷气,总觉得自己的东西全被江颂宜抢走了。四皇子从前分明围着自己转的,如今却连个正眼都不给,更可气的是连临川长公主都偏帮江颂宜。

方才长公主在四皇子跟前替她说话,她原以为得了倚仗,鼻头一酸就要示弱:“姑……”

话还没说完,江家那位和离的姑奶奶江姝突然“啧“了一声:“晦气!”原来江玉窈这声姑姑竟是对着临川长公主喊的。

临川长公主捏着绢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