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如潮水漫来,江锦昭眉峰紧蹙,转头问三弟:“这丫鬟当真是颂宜给的?”

江柏川忆起当日情形:廖纤纤确是从江颂宜院里拨来的,虽其中另有隐情...他迟疑着点头,却见兄长眼底寒意更甚:“她竟容不下玉窈至此?”

这话惊得江柏川心头一跳。大哥素来公允,如今竟也被表象蒙蔽?他急道:“颂宜纵使不喜玉窈,也断不会用这般下作手段!许是丫鬟晕车失仪?”

“晕车便能吐主子满身?”江锦昭拂袖冷哼:“这般粗鄙之人也敢送来,她倒是会作践玉窈!”

江玉窈怯生生扯住兄长衣袖:“许是颂宜姐姐并非存心的。”

这话如火上浇油,江柏川忽觉齿冷。

一次是章定潜当街唤“县主”时她掉落手帕,二次是此刻将祸水东引,桩桩件件都在给颂宜泼脏水。

他望着这个自幼相伴的妹妹,想起祖母查实的证据那日惊马断腿,竟是玉窈买通马夫所为!

当初听到江颂宜心声揭露此事,他尚自欺欺人地不信。直到祖母将人证物证摆到眼前...

侯府留着玉窈,不过是要她替颂宜嫁入四皇子府杨贵妃虎视眈眈盯着婚约,而侯府早已不打算押注四皇子。

这原是场心照不宣的交易:侯府予她尊荣,她代颂宜出嫁。可如今看来,江玉窈竟连棋子都做不安分!

第187章 手劲真大

紫檀屏风上的苏绣孔雀被烛火映得流光溢彩,江柏川转动轮椅停在博古架前。他指尖拂过那尊断翅的玉雕仙鹤正是上月初江玉窈“失手”打碎的。

“廖纤纤是玉窈表姐。”江柏川望着多宝阁上江玉窈送的青玉笔洗,釉面裂痕如蛛网蔓延,“三年前母亲要发卖她,是玉窈求情留下的。”

江锦昭手中茶盏落在案几上。他忽然想起去岁中秋,廖纤纤捧着江玉窈最爱吃的桂花糕,手背烫得通红。那时江玉窈说这丫鬟笨手笨脚,原是在遮掩血脉亲缘。

“玉窈。”江锦昭望向缩在角落的庶妹。她今日穿的月白襦裙镶着银线,倒比嫡女还要华贵三分。窗棂透进的风掀起她袖口,露出腕间金镶玉镯那是他上月托人从江南捎回的及笄礼。

余初薇突然轻笑出声。她鬓间点翠蝴蝶簪振翅欲飞:“江二小姐好生有趣,让亲表姐当洗脚婢?”镶宝护甲划过廖纤纤红肿的脸颊,“这般厚待,难怪要往临川县主身上泼脏水。”

江玉窈指甲掐进掌心。她今日本想借廖纤纤脸上的伤坐实江颂宜苛待下人,哪想到会被江柏川揭了老底。余光瞥见廖纤纤瑟缩的模样,恨不能将这蠢货踹出门去。

“表妹待我极好。”廖纤纤突然扑跪在地,粗布衣袖滑落,露出臂上陈年鞭痕,“是奴婢自愿的!”她仰头时故意露出脖颈淤青,正是今晨被江玉窈用玉如意砸的。

余初薇用帕子掩住翘起的嘴角。这伤痕新旧交错,倒比戏台子上的苦情戏还精彩。她瞥向门外探头的小厮,故意扬声道:“原来临川县主这般菩萨心肠,连仇人的表亲都肯收留。”

江玉窈浑身发抖。她记得三年前那个雨夜,嫡母许氏将廖纤纤从青楼赎出时,江颂宜就站在廊下冷笑。如今这贱婢竟学起江颂宜的神情,当真该死!

“够了!”江锦昭突然拍案。案上青瓷茶宠翻倒,滚到江柏川轮椅边。他望着这个自幼聪慧的庶妹,忽然想起去岁书院山长的话”令妹送来的参汤,药性相冲得蹊跷。”

江柏川俯身捡起茶宠,釉色在他苍白的指尖泛着冷光:“玉窈可知,廖家为何获罪?”他转动轮椅逼近江玉窈,“三年前廖老爷弹劾户部亏空,奏折还没出沧州就遭了山匪。”

江玉窈踉跄后退,绣鞋踩住自己裙摆。她当然知道那些“山匪”腰牌上刻的分明是靖国公府的徽记。若非如此,嫡母怎会急着与廖家撇清关系?

余初薇突然“哎呀”一声,从廖纤纤怀中抽出半截染血的帕子。帕角绣着歪歪扭扭的“窈”字,正是江玉窈及笄时赏给下人的:“这般金贵的料子,给丫鬟用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