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人说的,洛白玉最后的遗愿是不做洛家鬼,不入云家坟,这样的戏曲还传着,是对逝者的不敬。”

“原来如此。”

云采珊轻笑一声,垂眸吹了吹茶盏中的浮沫,不疾不徐地开口:“可惜他没如愿,我从未写下和离书,他的牌位早已供入云家祠堂,上月更是与我行过冥婚。”

“生也好,死也罢,他永远是我云采珊的夫君。”

洛白玉浑身剧震,气的发抖,眼眶都红了。

云采珊缓缓伸手,想要和以前一样抚掉他的眼泪。

修长指尖尚未触及肌肤,便被他扬手狠狠拍开。

“云采珊,你是真的恶心!”

洛白玉转身就走,反正,“他”已经死了,没必要为了这个跟她争论,大不了,他以后不听戏曲了。

忽然,一阵破空声响起。

“咻!”

一支箭矢直直射向洛白玉!

第19章

洛白玉瞳孔骤缩,耳中清晰传来箭矢刺破皮肉的闷响。

紧接着,便被卷入温热怀抱,铺天盖地的雪松气息将他包裹。

随即是云采珊的声音:“阿玉,别怕,没事了。”

洛白玉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她。

跌退半步的瞬间,才看见她白色衣裙洇开大片的暗红。

云采珊垂眸看他,唇色因失血而泛白,像是雪地里溅了滴朱砂,有那么几分可怜。

“多谢云小姐救命之恩,我……去帮你叫郎中。”

洛白玉转开视线,没有半分停留地跑开。

他刚走不久,隔壁包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裴安摇扇轻笑:“这苦肉计,瞧着倒没什么用。”

云采珊恍若未闻,任由太医掀开染血的衣袖,视线落在楼下走在大街上的身影。

忽然轻笑:“谁说,是苦肉计了。”

……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云采珊的依旧住在原先的云府。

从书房出来后,她步子一顿,淡声吩咐:“这几日,姑爷会回来,多备些姑爷爱吃的膳食。岭南荔枝要清晨带露摘下的,用碎冰镇着送来,蜜渍时少放三分糖,佐食的栗子糕需筛去枣泥。”

说完,便回了她和洛白玉的婚房。

一众丫鬟小厮面面相觑,掌心俱是冷汗,有些吓的腿都软了。

自从姑爷去世后,小姐就像变了一个人。

从前,她把姑爷的遗体放在冰宫里,遍寻海外奇人,以秘香香膏养护尸身,又花万金聘来丹青圣手,修复尸身面容。

每日上朝前,都要为姑爷梳发,挑选服饰。

江南蜀地的各种绫罗锦绣,堆得库房都堆不下了。

曾有人酒后打趣:“云小姐莫不是藏人在家里了?”

云采珊只是笑着说:“我家阿玉脾气大,最喜欢这些漂亮东西,我可得哄着他。”

问话的人吓得连忙闭了嘴。

后面姑爷的尸体被烧没了,小姐又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一位风水大师,将府邸风水大改。

庭院种满了槐柳,暮色里枝影幢幢,风过时沙沙作响,说不出的阴森气息。

没有人会在自己府邸种槐柳,槐柳分明是招……后面那个字。

想想就毛骨悚然。

谁能想到,那位清冷的女子疯魔成了这样。

听荷轩遇刺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传开了。

江家上下皆知,传来些碎语。

“这北疆来的人就是不安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江家的满门荣耀要被他丢尽了。”

话音未落,江竹千留给他的贴身侍卫已按剑出鞘,尖叫声响起。

“皇子乃未来江家姑爷,将军有令,对他不敬者舌断齿落。”

一看到见血,余下的碎嘴者皆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次日,大理寺差人传洛白玉问刺杀案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