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浅浅突然咯咯笑起来,“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咳嗽不见好?是我在药里加了毒药?还有她父亲中风,是因为我让人在茶里......”

顾景航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手套下的手背青筋暴起。

余浅浅的脸涨得发红,却还在笑:“你、你现在装什么深情......当初不是你、你说最讨厌她满口之乎者也......”

阿九急忙上前,

“军座!松本领事来访,说有要事!”

顾景航猛地松手,余浅浅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跌坐在地上。

她捂着发红的脖颈,突然扑上前拽住顾景航的裤腿。

“景航...你还记得三年前在苏州得月楼吗?那天下着细雨,我唱《秦淮景》时,你往台上扔了一块袁大头。”

顾景航低头看着这个哭花了妆容的女人,忽然觉得十分陌生。

当年那个抱着琵琶、眼波清澈的评弹女,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转身走向门口,声音疲惫,“带下去。关在后院厢房,没有我的手令,谁也不准进出。”

余浅浅的尖叫声追着他一路穿过回廊:“顾景航!你以为赶走我就能太平了?佐藤大佐的军火订单,可都是我牵的线!”

声音突然中断,想必是被婆子用帕子堵了嘴。

顾景航站在廊檐下,雨斜斜地打在青石板上。

他望着西边那栋小洋楼。

那里曾经住着个总在窗边看书的女子,如今只剩一室冷清。

第14章

余浅浅被软禁的第七天,顾公馆的下人们已经学会了“看人下菜碟”

小丫鬟站在厨房门口跺脚。

“余姨娘的燕窝还没送来?”

厨娘头也不抬地翻炒着锅里的菜:“大灶忙着呢!要喝燕窝自己炖去!”

说着把一碗飘着油星的菜汤塞给小丫鬟,“喏,爱喝不喝。”

后院厢房里的余浅浅砸碎了第三个茶杯。

自从失势,连平日最巴结她的老妈子都敢甩脸子了。

昨天送来的被褥有股霉味,今早梳头时,发现最好的那套珍珠头面不翼而飞。

她抓起妆台上的玻璃瓶砸向门口的小丫头,“你们这些贱婢!等景航哥哥气消了,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小丫头灵活地躲开,撇撇嘴:“顾爷今早去法华寺给太太做头七了,特意吩咐不用准备余小姐的午膳。”

一说完就跑了,留下余浅浅对着镜子里的憔悴面容发呆。

而此时的法华寺禅房里,顾景航正对着黎彤的牌位出神。

老和尚捧出一个紫檀木匣,“顾施主,这是尊夫人生前寄存的东西。”

匣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信封,每个都标注着日期。

最早的一封是他们成亲次日,最新的一封写于她临产前夜。

顾景航颤抖着手拆开最上面那封,黎彤清秀的字迹跃入眼帘。

信纸突然被泪水打湿。

顾景航想起那天余浅浅说头晕,他抛下刚诊出喜脉的黎彤,陪着余浅浅逛遍了南京路的洋行。

阿九匆匆进来:“军座,查清楚了!余小姐确实和日本商会的松本有勾结,上个月还收了他们两根金条。”

他递上一叠照片,“这是我们在她卧房暗格里找到的。”

照片上,余浅浅穿着和服与松本举杯共饮,背景是虹口日本领事馆。

日期显示正是她生日那日。

顾景航喉头发紧。

那天他在和平饭店陪了余浅浅整夜,而黎彤独自在公馆流血不止,直到清晨才被老妈子发现。

顾景航的手指几乎要将照片捏碎。

阿九又递上一本账簿,“军座,还有这个。在余小姐妆台暗格里找到的。”

账簿记录着密密麻麻的银钱往来。

有一笔是余浅浅收到的两根金条,备注写着“松本先生赠,购黎氏码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