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三年，我和顾宴过得磕磕绊绊。

也相互扶持。

最难的时候，顾家那些门生他一家一家拜访，却敲不开那扇朱红大门。我觍着脸为他求上父亲，在他书房外跪了半个时辰。

求父亲为他谋个差事。

顾宴是个聪明人，只要让他抓住机会，他定然乘风而起。

不出我所料。

他从众多殿下中，选择了默默无闻的三殿下，耐心地辅佐他，成为三殿下的臂膀，熬到三殿下登基成为新帝。

新帝登基第一个月。

三堂会审，重审顾明科举舞弊一案，终还顾阁老清白，顾家兄弟也恢复官身，而顾宴更是身受圣眷

得封太子太傅。

圣旨传下时，我正在长公主府赏花，长公主拍手朝我笑：

「你这孩子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当年满京无人敢嫁顾宴，如今顾家一门三进士，你也算熬出头了。」

旁的贵女们也看向我，附和道。

「苏姐姐真是好眼光呢。」

这么多目光里，我精准地捕捉到了一双翦水秋瞳，在同我对视后，她飞快地移开了目光，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我没有驳嘴，而是笑笑。

「是啊。」

从嫁给顾宴那天起，我就在等今天了。

旁人看我如鲜花似锦。

独我心知，顾宴他既不心悦我，也不善待我，他心里早有旁人，正是方才移开目光的那位贵女。

方家芳娘。

如今我正好有一封写好的和离书，只差顾宴同三年前约定的那样签下字。

往后，我便同他一别两宽。

各自婚嫁。

3

这天赏花宴最后，长公主让大家挑花带回。

芳娘寻上了我。

「玉兰清雅，正合阿宴君子品行。这盆开得正好，姐姐带回放阿宴书房罢。」

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想起宴上有人提到她，说她这三年都不曾说亲，应是在等顾宴了，于是暗示她。

「可我不爱玉兰花。

「我是个俗人，独爱些大红大紫的。方姑娘好意我心领了。」

我看上了一盆牡丹，正抱进怀里，随口说的这么一句话，却戳中了芳娘的伤心处，她站在我面前，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我还不明所以呢，芳娘微微抬了抬眼皮，「姐姐，真的不能让给我吗？」

「什么？」

「不过是一盆花，让了又如何？」

我循着声音望去，才看到顾宴急急地从垂花长廊走来，他穿着正红官袍，显然才下朝就来长公主府上了。

顾宴接过我怀中的花盆，交给芳娘侍女。

「家中已有很多牡丹了，你不缺这一盆。

「是吧？」

吓我一跳。

我还以为芳娘真问我让花呢，说不让也没那么喜欢，说让又显得我没有脾气。

原来是问我让人。

我看了眼顾宴，又看了眼芳娘，再看了眼那盆牡丹。

「拿去罢。」

芳娘才哭过，眼眶红红的，她向顾宴道谢，「阿宴哥哥上旬送来的诗集里，有首牡丹词作得极好，我看到这花便想起阿宴哥哥，这才横刀夺爱。

「姐姐不会为此生气吧，不然……」

顾宴轻笑，「她素来大度，你放心拿着。」

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

郎才女貌、言笑晏晏，我都没有注意听。

明明方才顾宴从我怀里夺走了花，我都不觉得生气，可眼下却觉得心中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