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茶盏,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姨娘,柔声道:

「姨娘也尝尝这茶吧。」

祖母这才让李姨娘起了身。

李姨娘接过了赵嬷嬷递过的茶盏,喝了两口后,便放下了茶盏。

她神色不悦,起身对祖母行礼道:

「老夫人,妾身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祖母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了声。

「瞧她那轻狂劲儿,那么好的茶,她像是喝惯了一般,你爹被她勾了魂,府里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往她院里送。」

我扯了扯唇,笑意不达眼底。

「李姨娘为国公府开枝散叶,父亲宠爱她也是应该的。」

祖母看着我道:「她生的孩子不过是庶出,哪里比得上你和远哥儿这两个嫡出的孩子。」

是嫡出还是庶出,我都不关心。

我只关心,有没有人会拦了我和弟弟的路。

弟弟幼年时,祖母过分溺爱,她心疼弟弟下雪天还要去学堂,以至于弟弟六岁都还未开蒙。

我央求了太后许久,让宋洲有机会能进宫伴读。

我日日督促他的功课,才让他有了如今的学识。

「今日李姨娘头上戴着的金簪是牡丹花样,这牡丹花样只有正室可用,若是在宫中,李姨娘如此僭越,早就没命了。」我放下茶盏,幽幽叹息了声:「也就是祖母宽容。」

府中人人皆知,祖母与李姨娘不睦已久,祖母这下终于找到了由头治她。

李姨娘在烈日下跪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我爹回府,才得以进屋。

听闻那夜李姨娘哭得泣不成声,我爹留在她屋里宽慰。

夜色如水,两人欢好之时,李姨娘突然七窍流血,暴毙在我爹身上。

我爹的惨叫声响彻国公府的夜空。

当年,娘亲就是被他们气得早亡,如今也算是报应。

过了好几日,我爹才恢复神智。

仵作验出,李姨娘是因为中毒而暴毙。

那日,李姨娘只是在祖母屋里用了杯茶。

我爹不敢与祖母撕破脸皮,惹得外人笑话国公府内宅不宁,只能将此事瞒了下来。

母子关系就这样日渐生疏。

太后说的没错,这国公府果然是最看重体面。

祖母不喜欢李姨娘,也连带着不喜欢李姨娘生下的一双儿女。

她无数次在暗地里骂宋知瑜的狐媚样子是随了她的亲娘。

我爹害怕祖母迟早会对宋知瑜下手,所以四处奔走,为宋知瑜寻到了霍家的这门亲事。

4

宋知瑜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只是跺了跺脚,嗔怒道:

「你吓唬我,你等着我告诉淮王殿下!」

宫里的凶险不比边塞少,也不知道谢景安这辈子能不能护住她。

我懒得搭理她,径直往宋洲院里走去。

宋洲只比我小上一岁,但他却好像很怕我。

我刚踏进书房,他就慌忙翻开了书。

「阿姐,我在温书了,刚刚不过是喝了碗甜羹。」

我看着宋洲手忙脚乱的样子,很难想象这人在前世封侯拜相,位极人臣。

就连谢景安这个皇帝都需要看他的脸色。

前世,谢景安忌惮他已久,这辈子谢景安重生了,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

我在他对面坐下,对他道:

「陛下下旨让我远嫁边塞,这一路上人生地不熟,我有些......怕,你陪我去。」

「阿姐也会害怕?」他抬眼盯着我,眼里没有半分迟疑:「阿姐让我陪,我便陪,不过.......」

我打断他的话:「放心,我有办法能让你出得了这国公府的门。」

宋洲犹豫片刻,我以为他后悔了,没成想他却笑着说:

「阿姐若是不想嫁,可以去找找太后,说不定她能为你换个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