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亲妹妹。”

往事如画卷般在程树洋面前铺陈开来,他哑口无言地站在那里,看着我被家紧张地问询。

他一直以为,那都是我装出来的。

“今晚咱们回爷爷家吃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了。”母亲温柔地拉过我的手,宋怀景瞪了程树洋一眼,将围巾解下围在我的脖颈间,絮絮叨叨道:

“这么冷的天怎么也不多穿一些,医院里的暖气也不够……”

和往常一样,我在家人无尽的爱意中笑得开怀,可落在程树洋的那里,却无比刺眼。

“程先生,这就是我对家人的定义。”我与程树洋擦身而过,压低声音:

“记得我的一切,喜欢的,讨厌的。”

“而不是那些记得让我消失,记得让我去死的人。”

程树洋踉跄着后退几步,手中的百合花坠地,发出轻微的响动。

他看着我与母亲离去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还想再追。

却被楼梯口的宋怀景和许羽拦住了。

“程先生,从今天起,请你不要再进入我的办公室。”

一向好脾气的许羽难得皱起了眉毛,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百合花,说:

“我会定期去你妹妹的病房和张医生一起治疗,有什么事你打电话就行。”

“还有,不许再私自接触我妹妹,再让我发现一次,你就从这个医院滚出去!”宋怀景警告道。

你妹妹,我妹妹。

程树洋怔怔地走回病房,露出一个自嘲般的苦笑。

是啊。

真正在意她的人,一束花都会如临大敌。

他呢。

前世,他何曾有一分一秒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

他失魂落魄地将百合放到桌上的花瓶里,全然没有在意,身后的程嘉因看着那束有些松散的百合,眼中流出的那份怨毒。

而我思索再三,在晚饭后单独找到了宋怀景,请他帮我一个忙。

我请他,帮我“看着”相隔一千公里外,那对在血缘上与我有关的“父母”。

8

因为那座“晨曦大桥”,宋家依旧在我的出生地留有一部分负责桥梁监管维护的人员。

我让他们盯着程父程母住的疗养院,不需要照顾,只是注意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宋怀景虽然不大明白我的目的,但只要我说,他从来不会拒绝我。

而医院里,程树洋主动找我的次数明显变少,反倒是程嘉因时常与我在各个地方“偶遇”,制造一些“误会”。

比如在不经意时调换我的文件,让我给其他病人开错药方。

比如在卫生间里堵住我,警告我离她哥哥远一点,然后再浑身湿漉漉地走出来,和护士说是我故意将水泼在了她的身上。

程嘉因说不了话,也最会扮可怜。接触过她的护士医生大多都很同情喜欢她。

她那些手段明明如此可笑拙劣,却总能让她如愿。

只可惜,我早已不再是前世那个因为渴望爱,而认下一切的程意胺了。

药方我提前准备了两份;卫生间是为这一层住院的有心理疾病的患者特制的,里面装有监控,只有必要情况下可以调取。

而这整座私人医院最大的资助商,姓宋。

“宋医生,你不能依靠你手里的权势,随意侵犯病人隐私!”

监控调度室里站着所有与程嘉因接触过的医生护士,我打算当着他们的面播放那段监控。

程嘉因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一直紧紧地攥着程树洋的袖子,泪水涟涟。

她没想到,我会做得这么绝。

也没想到,我可以随意调出这里的监控,根本不用审批。

程树洋一看程嘉因的样子就知道是她撒了谎。

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站在了程嘉因的那边,替她遮掩。

也替她指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