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十余年不曾到过这里,关于市局的记忆,最近也要追溯到她与宋魁谈恋爱时了。

每回来,心中的感受都不尽相同。三十年前母亲去世时,童年的她眼中的这幢建筑是残酷的,冰冷的,灰白的。与宋魁恋爱时,这里则变得五彩斑斓、绚烂缤纷。每次她乘公交车来的路上,雀跃着盼见到他的心情,便像鸟儿殷切地飞向等待拥抱它的森林和绿洲。

而今,她的心踏踏实实,安安稳稳,正像此时蒙着一层金纱,温柔缱眷的一抹冬阳。

车开到门口,江鹭打着转向灯靠边停下,给宋魁打电话,“局长,大门紧闭,从哪儿进?”

他调侃:“看看,一点都不关心你老公。调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连市局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以前来那么多回,闭着眼睛我都知道门在哪儿。我现在就在正门口呢,就是门都关着,我怕人家拦我。”

“咱家车备过案,直接开进来就行。要是进不来我再接你去。”

“别吧……”

江鹭不想那么高调。

他在外地任职这几年里,她还从没去过他单位,更从来没有自己驾车从正门长驱直入地开进公安局里。

比起抱着警属、局领导夫人这样主人翁的心态,她其实是更多是以普通老百姓的视角去看待警察这个职业,所以对于公安局这样的暴力机关,尤其是看到眼前庄严肃穆、刻着“平京市公安局”几个大字的门牌石时,还是油然而生敬畏之心。

她轻踩油门缓缓驶过去,到跟前,电动门自动开闸放行了。

按照宋魁指示,她将车开到主楼东侧的停车场。刚停好下车来,远远就见宋魁朝她这边走过来,大冷天的,连个外套也不穿,身上就一件衬衫。

江鹭拿上饭盒,锁了车,小跑几步迎向他,责备地瞪他一眼,往他胳膊上一拍:“你就冻吧,冻感冒了没人照顾你。”

宋魁把饭盒接过去,搂住她肩头,吐出口白气:“这会儿太阳好,不冷。”

“现在气温零下七八度,说话都起雾,还不冷。”

他乐:“老婆给送饭,心热,暖和。”

江鹭懒听他贫嘴,催促:“快快,快走,赶紧回办公室。”

路上他问:“多少年没来了?十五年了?”

“嗯……打你调交警队,我就再没来过,怎么也得十四年了。”

“怎么样,看看变化大吗?”

江鹭朝四周围环顾一圈,“当年院里的绿化赶现在差远了,现在看着多好,草木茂盛,郁郁葱葱,跟小公园似的。那会我记着大部分地方都秃着,后边儿这片好像还是荒地,现在也盖了新楼了。”

他应,“十年树木啊,树也都长成了。我也没想过,当年从这儿走出去的,现在又能回来,而且还是干一把手。刚回来那阵,每回进这院里都一阵感怀,老想起咱俩那时候来。”

“我也是。但是一到大门口,又觉得没当年那么轻松自在了。心态变了不少,压力大了,担子重了。”

“你别有担子,放轻松。”

“说得容易。你干到这位置,我压力只比你更大好吗。”

他便站定,做了个从她肩头把根本不存在的“担子”卸下来的动作,“那我给领导减减负。”

江鹭忍俊不禁捶他:“神经,突然搞什么无实物表演。”

他嘿嘿一笑,搂过她揉在怀里。

进了办公楼,宋魁带她大略参观了一圈,“刑警队的楼层没变,要不要上去看看?”

“别吧,万一碰上人家加班什么的……”

“我刚下楼的时候看了,这阵儿没人。”

江鹭半推半就,“也行,那走楼梯吧。”

老办公楼这些年翻新了不少回,但除了部分工区格局略有变化,重刷了乳胶漆,其余的区域,张贴着楼层导引的电梯间、楼梯间、会议室、猪肝色大门的办公室、甚至办公室门口的门牌……一切的一切,都与十五年前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