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鹭赶紧脱了外套挂上,挽起袖子过去:“我帮你们煮吧,你跟我爸歇会儿去。”

“去去去,”余芳赶她,“你俩洗手等吃吧。我这饺子皮薄,你煮不了,让你来,一会儿咱们都吃饺子皮喝肉馅儿汤了。”

秋秋在后头偷笑,江鹭只得退出来,拍她屁股:“臭丫头,洗手去。”

饺子端上桌,余芳把单独留出来的一盘挪到江鹭跟前,“你不吃肉的,给你单独包了份韭菜鸡蛋的。”

江鹭抿唇笑:“谢谢妈,又让你受累。”

宋茂林拿起筷子,问:“宋魁呢?啥时候过来?”

“厅里开会去了,刚给我说中午安排了工作餐,下午还要回局里加班,不过来了。”

“最近年终了,他们抓考核,忙点正常。顾不上家里的话,你多担待他。”

江鹭有点意外公公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点头应着:“我知道的,爸,这么多年都这样,也过来了。”

余芳插话:“你爸这是知道宋魁那个死脑筋不懂哄媳妇,前段时间把你惹了,替他记挂操心呢。怎么样,他最近表现好点了没有?没再跟你犯浑吧?”

江鹭还没答,秋秋道:“老爸最近表现挺好的。”

余芳和江鹭对视一眼,看她光笑,就道:“你个臭丫头少给你爸打掩护。”

“我才没打掩护呢,我一直是站在老妈这边的好不好。老爸前段时间还给老妈送花了,好大一束呢。”

余芳挑挑眉:“还知道送花了,也行。”又对江鹭:“你往后就照这样,他再犯臭毛病,不惯着他,就晾着他,看他急不急。”

江鹭笑笑,宋魁要是知道他亲妈这么教她对付他,会怎么想?估计他也早习惯了。

宋茂林语重心长:“你们两个分居这么多年,我看应该是久别胜新婚。有重聚的快乐,也有磨合的辛苦。不管怎么说,慢慢适应、多多包容。尤其宋魁,我知道他,忙是真的,多有懈怠也是真的,但是对你,他不会有二心。”

是啊,字字珠玑。久别胜新婚,是有磨合,但亦不是没有快乐的。

不知为何,一提这个,江鹭脑海冒出昨晚的画面来,耳尖有些发热,“嗯,我俩……最近磨合得挺好,您放心吧。”

“工作还顺利吧?”

“顺利。”

“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请托关系的,还打不打扰你?”

“该有还是会有,杜绝不了。”

余芳道:“习惯就好,现在很多人就是这样,势利眼。你爸在任上的时候,尤其在厅里那几年,那帮人把咱家门槛都能踏破了。自打一退休,人走茶凉,没人搭理了,你说说,多现实。”

江鹭问:“宋魁调回来以后,没影响你们生活吧?”

余芳哼声,“怎么没影响,我这不正要给你讲呢。”

放下筷子,她就形容开了:“我前阵子腰不舒服,去医院理疗,平时也就在那普通康复室跟人家排队,一起做做治疗。那天我一去,人家那副院长找我来了,要给我换到专家门诊去好好看看。我说不用不用,人家热情得不得了,说这应该的。我心说,早不应该晚不应该的,怎么就这会儿应该了?”

“那怎么,他是有求于宋魁?”

“说他侄子在哪个分局,想让给关照一下。”余芳直撇嘴:“还有离谱的事呢,让你爸给你讲。”

宋茂林一开始懒得提,但在余芳的强烈要求下,还是道:“就我平时练笔写那几副破字儿,都有人出高价要买走呢。呵,以前没这爱好,退休了随便写写,字都没样儿呢也能写出叫上价的作品了,荒唐不荒唐!”

余芳提醒江鹭:“你爸他们这辈在任上时,那还就是打招呼托情、上门送礼,大都是明面上的。你再看看现在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人家那是冲着字儿来的吗?还不都是图你家宋魁手里那点权力。”

江鹭没说,比这更荒唐、更大跌眼镜的事她今年也算是全见识过了。

现在看,比领导干部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