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到底,是心理层面出了问题,是他不能再牵住她的心,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心了。

秋秋说,他该再想想别的办法哄妈妈,他是想过,可除了合理安排工作、推掉应酬、按时回家、分担家务,其他方面他居然什么也想不到不,不是想不到,而是那些答案被他主观上所抗拒,所以自然地屏蔽、忽略了。

抗拒,是,他抗拒年轻时与江鹭相处的那种方式,他觉得肉麻、尴尬,无法想象自己这个年纪的男人再说那些话、做那些事会让他多么别扭难受。

在他看来,她也不见得有多么欢迎。她有多久没放下身段来黏他、撒娇,像只活泼可爱的鸟儿般围绕他,欢快地叫他“笨熊”了?她都是个十几岁孩子的妈了,让她再做这样幼稚的事情,她难道不会心生恶寒地骂他脑子有问题吗?

厌倦了,没有激情了,冷淡了,只是表象罢了。真正的根源是什么?是她说的那样,他们彼此已经没那么相爱了吗?

在此之前,他都坚决否认,从没想过这一点。他觉得这种说辞真是无稽之谈,甚至是对他们风雨相伴十几年婚姻的一种亵渎。但是分析到此处,当所有结果似乎必然指向这一结论时,他又无法不产生这样的自我怀疑。

他,不像以前那样爱她了吗?

33 ? 第 33 章

又是个周一,雷小霖交接完毕,终于正式调动过来了。

宋魁舒了口气。体制内的流言蜚语是很可怕的,这个月他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几乎没有主动喊郝韵到办公室来过。这种情况下,工作开展是不可能不受到影响的,更何况,他的家庭、婚姻都已经受到影响了。现在人换了,他也总算卸下了一副担子,解脱了。

晚上下班,他去超市买了些菜和母女俩爱吃的水果,给她们送到家去。

都到了门口,刚抬起想要敲门的手迟滞了一瞬,又放下来。

昨天江鹭打得那个比方,此刻又忽然地涌入他脑海回家的钥匙一直都在你手上,你只需要找到锁孔,开锁、扭开把手、推开门,就可以回家。可你却只知道不断地敲门,让我为你把门打开……

他知道,她指得并非是面前的这扇门,而是隐喻她心里的那扇门。是,他习惯了她的心门总是为他敞开着,所以无法接受某一天它也会关上、紧闭,无法忍受她的心不再为他牵动,更无法面对她或许不再爱他的事实。

她太包容他,把他惯得一点苦也吃不得,一点罪也受不得。

他是该吃吃苦、受受罪了。这大抵也是诸多教义中提倡苦修、受难、赎罪的原因。作为□员,国家的干部,本不该借宗教来追寻情感问题的答案,可情感和婚姻却也是这世上大多俗人无法绕过的课题。

现在他深深感到,或许只有接纳这份痛苦,追索它的意义,才能真正叩问自己的内心。

所以他不断思考江鹭提出的那个关于爱的问题他们彼此已不再相爱了吗?爱究竟是什么?

论心,从与她谈恋爱起,他的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也只爱过她一个人,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论行,即使因为种种原因他曾懈怠过、失职过,但现在他已下定决心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在努力改正、改变、为她和这个家付出。如果这些都不算是爱,那又该算是什么呢?换言之,为什么她无法感受到这种他认为是“爱”的情感了?

他没有找到答案。

但至少,他第一次感到无颜面对她,放下手里的塑料袋,给她发了条信息就离开了。

接连几天,晚上的同一时刻,或七点多,或八点,江鹭都收到他类似的消息:「鹭,明天的菜放门口了,还给你买了榴莲,熟透了,及时吃。」

「明天下雨降温,记着加个外套。早点睡,晚安。」

「我把老房这边的燃气重新开了,给你们炖了点排骨,放在门口了。」

……

江鹭一直没有回复过,他便这样自言自语似的,回头再看,竟也发了几十条有余。

直到几天后秋秋拿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