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无论如何不该让自己的情绪成为孩子的负担。她擦掉泪,尽管肿着眼、鼻子也堵了,还是勉强挤个笑脸出来,拍拍秋秋:“我没事,刚才打扰你写作业了?”
“我都写完了。”
“那就早点洗漱睡觉去。”
秋秋担心地看着她:“你好啦?真没事啦?”
江鹭点头,表示不用为她操心:“去吧,早点睡,明天还上学呢。”
秋秋一步三回头地从书房离开,回了自己房间。江鹭还以为她经过客厅时会和宋魁再说些什么,但外面只是一片安静。不大会儿,传来她窸窸窣窣洗漱的动静。
眼前的工作显然是无法继续下去了,江鹭的心情像揉进兜里的耳机线,缠成一团解不开的死结。她对宋魁无疑是还抱有幻想的,期望着等他冷静下来,能回来找她谈谈,无论是为自己找借口开脱还是敷衍了事地解释道歉,不论什么,都至少说明他还在意她的感受,还愿意为维持这段婚姻做点什么。
然而她的心只随着这死水一般的寂然和静默逐渐地沉下去。
十一点多了,秋秋已经睡下,她潦草地处理完最后一点工作,从书房出来。
客厅只亮着灯带,有些晦暗,有些寂寥,宋魁在沙发上躺着,无处安放的一条腿斜伸在沙发外边。她走过去,才发现他睡着了,鼾声微响。
她一时间觉得自己在这样的场景下显得可悲又可笑。
十五年了,他还记得再过些天就是他们十五周年的结婚纪念日吗?恐怕早已忘记了吧。
他们迈过第一个七年时,她觉得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他们也根本没经历过所谓的“七年之痒”。与他度过的每一天都被幸福包裹着,这样的日子她过一辈子都不会嫌腻。可如今,刚刚跨过第二个七年的门槛,一切却泥石俱下般将她吞没。
她禁不住又一遍地自问,他们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般处境的?仅仅因为异地和分居吗?还是说距离不过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个原因,更只不过是他们感情早已变质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16 ? 第 16 章
第二天一早起来,宋魁已经出门了,给她手机上发了条信息:
「鹭,我去参加个干部短训班,周三回。昨晚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别生我的气,回去再好好给你赔不是。」
江鹭在心底自嘲、苦涩地笑。
不愧是当领导的,心理素质的确强大,她尤其佩服他这点。家庭争纷之后不仅能立马放下,还能放下得如此举重若轻,寥寥数字,一笔带过,仿佛昨晚他们之间不过是为了脱下来的脏衣服该扔在哪儿而产生了一次普通的争执罢了。
她呢?辗转反侧,半宿没睡,今天起来,眼睛还是半肿着的。
江鹭没有回复他的消息,送秋秋出门,草草收拾好自己去了学校。
上午,她还是给副校长刘湄去了电话,没有提班主任安排的事,而是说最近家里一直忙,校长自调过来她都没顾上汇报工作,问她今天有没有空。
刘湄没说什么,只答她:“你过来吧。”
到了办公室,敲开门问候一声后,江鹭有些局促地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