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没听过。”
“没事,我帮你回忆回忆。三十年前你还在邶西电力集团任总经理时,张月秋是当时的财务人员,你的下级。”
“都是三十年前的人和事了,公司那么多员工,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你知道张月秋是我什么人吗?”
景洪波沉默。
“你肯定知道,十五年前你就知道。十五年前,我第一次拿到这个案子、开展调查工作的时候,你就从中阻挠过,对吧?”
“宋局长,作为警察,你这样没有依据、漫无边际地猜测是否也太不负责任了?”
宋魁笑道:“我当然不会没有依据地猜测,这是王存运和他多名手下亲口交代的,我们也多方查证、核实过。十五年前你通过对市局时任副局长李润双的运作、打点,将这个案件的调查压了下去,也将我从刑警队伍调离。你也许觉得你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随着时间过去一切也会被遗忘,恐怕没想过它还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吧?”
他无所谓道:“那又如何?这个案子的追诉期已经过了。”
“是,法律上的追诉期是过了。但你现在不还是坐在这儿了?这该叫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景洪波脸上的皮肉扯了扯,“宋局长,如果你来就是为了对我讲这些‘大道理’,以满足你那点作为胜利者的说教、炫耀心态,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宋魁知道,一个活到了他这把年纪的人,依靠旁人三言两语,恐怕已经不会再给他带来什么触动,更无法期冀他能坦露些许真言了。
他聊胜于无地道:“对了,还要告诉你个昨天刚收到的消息。你儿子景旻因为涉嫌洗钱已经被从海外遣返回国,女儿也已经投案自首了。你不止害你自己,也害你儿女、家属、子孙、亲人。因为你,你家中共十五人涉案被捕。你最小的孙子才五岁吧?孩子不无辜吗?你为他们考虑过吗?”
对他这番话,景洪波不仅没有流露出任何愧疚、悔恨,更显然无丝毫触动,好像只是听到别人的故事一样,不咸不淡地叹了声:“人各有命,他们这辈人,在我这棵大树下也乘了不少年凉了。往后的命运如何,活成什么样,我管不了,也与我无关了。”
宋魁看着他,没有说话,与他同来的张元顺没沉住气,拍桌子道:“景洪波,一个五岁的孩子有什么能力选择自己的命运?你不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现在的处境、将来的人生轨迹,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景洪波笑笑:“年轻人,有些话不要说的这样绝对。宋局长,你不是来跟我聊聊的吗?好,话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就讲讲我的事情,你们权且一听,图个乐呵吧。”
稍许思量后,他陷入回忆之中,目光变得悠远,缓缓道出了这段也许对他人生至关重要的往事。
“人命运的轨迹是不是从一出生就已经决定好了的?当然不是,在我身上,更尤其是个例外。我七岁那年,我父亲就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你生到这个家里,这辈子就这样了,往后跟着我好好种田吧’。
“你们可能知道,我是西宜县人,国家级贫困县,那山凹凹里,几辈人的出路只有种田。我当然不愿意跟他们一样,每天睁眼,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耕地,务农。我是那个年代我们县走出来唯一的一个大学生,从大山里到县城,再到省会,对一个祖上世代务农家庭出生的孩子来说,你们应该知道这有多么不容易。
“我父亲和母亲,八八年左右时,才第一次跟着已经参加工作多年的我到平京市来。那时,我已经是邶西电力集团的一个中层领导了。说实在话,我最初为这份靠自己的能力打拼来的事业、职位感到很自豪,很骄傲。我觉得在这个城市我已经立住足了,有了一席之地,可以让父母看看,我混得不错,没给他们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