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鹭看到她眸里重燃起希望般地一亮,不无冷酷地想,彻底摧毁一个人,或许莫过于先给她希望,再让她绝望吧。

徐北强涉嫌严重违纪,由市局层面通报至纪委监委并做出停职检查决定、接受调查的第二天,宋魁就接到谢行的电话过问此事。

“这个时间节点,你为什么不控制一下,压一下这件事?就算是纪委那面的建议,他们的工作你是怎么做的?这闹出去影响多差?”

近段时间,谢行一直看他相当不顺眼,宋魁早被他骂疲了,敷衍应着:“是是,书记,我没意识到这个时间节点的严重性,就按照程序推进了。是我考虑不周。”

“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人都交过去了,尽快想办法把这事大而化小吧!”

“好的领导,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

宋魁并不想在这个时间、这种问题上跟上级对抗,面子上的工作还得做。纪委监委那面,他还是象征性地去了电话问了声。但问归问,正话可以反着说,反话也不是不能正着说的。

徐北强停职后第一时间,宋魁通知霍聪把耿祈年的案子提级到市局层面再好好查一下,而且特别叮嘱,要仔细核查、审慎对待,让霍聪直接向他汇报。

霍聪很快将领导的精神和案件重查的任务传达并安排给了副支队长区大鹏,区大鹏又交代给了一大队长段峰。

就这么一层层安排下去,没两天,宋魁问起霍聪进展如何,霍聪却答复他:“目前来看,没什么新的线索表明这个案子结果存疑。”

分局的结论如此,现在市局的结论也还是如此,难道只能这样盖棺定论了?

宋魁心头这个疙瘩却无法轻易解开。

他这二十多年职业生涯中,有近半时间是干刑警的,在他的老本行上头,他的直觉向来很准,还几乎没有判断失误过。

最初认为提级侦办起码能够避免侦办过程中受到干扰,实际情况却是,到了市局这个层面,反而面临更多问题。

首先就是何崴,身为直管业务的二把手,下面的工作有什么进展是绕不开他的,即便他再不信任何崴,这种不信任也端不上台面。他不能堂而皇之地将何崴排除在外,否则那就真成了搞一言堂,要有人告他独裁了。

他与霍聪的信任关系也并非牢靠,有些话,在霍聪这里他不好说得太直白、太赤-裸。所以,霍聪能不能完全领会他的意思,恐怕是要打个八折的。他这里打了八折,传达到区大鹏那儿再打个八折,再到段峰、甚至更底下的人,那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体制内很多工作就是这样,并非上级层面不想办、不想办好,而是层层级级、方方面面的人员各有各的想法、各揣各的主意,很难自上而下地拧成一股绳。

耿祈年这个案子要查个彻底,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是成立专案组。但它又实在太敏感、牵涉得太广泛,不能这样大张旗鼓地搞。但凡查出个眉目也就罢了,如果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他把上上下下白折腾一通,不仅证明他个人能力、工作作风存在问题,恐怕社会面上的影响也是极恶劣的。

宋魁的思绪在迷茫中漫无目的地飘着,直到一个名字和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

把李卫平调回来代管青湖分局,可行不可行?

不管这个提议能不能获得党委会通过,在人事方面还是得先向上级领导汇报、取得领导支持才行。尤其李卫平在县上,人家县里说话要占一定分量,调他回来还是需要与县政府做好沟通的。

汝固这个县偏远,没几个有能耐的人愿意去,如果将李卫平调回青湖区主持工作,那么任谁都能想到,他一旦干得好、获得组织部的认可,下一步就是走流程调动正式任职。原本青湖区的坑就要成为汝固县的坑,平白少个人,又是公安口这么关键的人,县委书记的工作不好做啊。

宋魁光是想都觉得头疼,但还是决定向郭颖才提提试试,便给秘书刘伯山打了电话,预约时间。

刘伯山道:“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