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着脸答了,却只让他更狠。
“嫂嫂,过几日中秋,我带你出宫。”
“真的??” 姜窈已经?不知道多久去?东西两?市逛过,心中欢喜,碍着面子?又佯作镇定。
她悄悄在心里?算起了账,算自己能买什么,不能买什么。这是多年下来养成的?习惯,出门前要先算银钱,心中有数。
在寺里?那几年,香火还算旺盛,可她一个小尼姑一个月也分不到多少银钱,只够她去?崇仁坊徐娘子?家的?铺子?买两?个红糖酥饼。
她每月都会算好是月初吃还是月末吃,或是月初月末各吃一个。
“自然?是真的?。”裴涉道。
中秋
八月十五, 逢中秋节,三日不宵禁。
临近平康坊的东市中,人头?攒动, 花灯如昼。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一人玄衣, 一人白?裙, 穿梭于?人群中。
姜窈戴着帷帽, 透过帽上垂下的纱帘瞧着东市的?行人、摊贩、商铺。
这般繁华盛景, 她已多年未见。
年少时无?所荫蔽, 寄居寺庙,入宫后谨慎小心, 循规蹈矩, 要顾着成宁帝的?心思,又要顾着身为皇后的?本分从未出过宫瞧过人间烟火。
现今战事平息,百姓有了喘息的?机会,中秋的?灯会也比往年要繁盛许多。
街上挂着各色灯笼,灯光璀璨, 犹如万千萤火,将天上星辰都?比了下去。
柳云河边,有人在放天灯,有夫妻也有年轻的?少男少女,围在河边窃窃私语。
姜窈原是个?死气沉沉的?人, 于?熙熙攘攘人群间缓缓穿行,才沾了几分鲜活气息。
天地如海,灯如游鱼。
沿街铺面夜不关门?, 高悬着长串红灯笼,各处摊子上也都?围了一圈人。
路过熬蜜糖的?摊子, 摊主朝她吆喝:“夫人,刚熬出来的?松子糖,买一包吗?”
或许是因为吃了不少苦,她极贪恋那些?甜腻的?东西。
盛在箩筐里的?松子糖冒着热气,色泽金黄,晶莹剔透,香味都?是甜的?。
姜窈帷帽上素纱垂直腰间,她从荷包里摸出十几枚铜钱,“要一包松子糖。”
裴涉却已抢先?替她付钱。
姜窈摇头?,垂纱泛起涟漪,“我好?多年没看过灯会了,二郎带我出宫,我还要谢谢二郎呢,怎么能让你再花钱?”
她捧着铜钱递了过去,卖糖的?大娘笑着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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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涉站在她身侧,面色阴沉,犹如一锅滚开?的?水忽然间冷了下去。交错迷离的?灯火纷杂地照在他脸上,眼里却没有一丝光亮。
他贪婪不知餍足,将嫂嫂视为自?己所有,不欲叫她脱离他的?掌控。
可嫂嫂总有有所保留,用那一分疏离固执地包裹着她自?己,不肯轻易示弱。
回长安之前,他以为历经世事,娇弱不堪的?皇嫂会被?磋磨得凄惨可怜,心性大变。
但他这个?嫂嫂,还真是一成不变。
他常年在外,甚少待在长安,至于?入宫,就更少了,有时一年到头?也不会入宫一次。
姜窈入宫不到三月,他哥就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
他接到密诏入京,在紫宸殿见到了她。
深夜里,她遣散了值守的?宫女内侍,自?己一个?人坐在殿前玉阶上偷偷抹泪。
一见他来,立刻用帕子胡乱擦干脸上泪水,眼角一片湿红,眼神却极为执拗。
“皇嫂莫要太过伤神。”他道。
他身上淌着一半异族的?血,和那些?凶狠残暴的?胡族人一样,眼里没有中原的?人伦纲常。
兄死,弟娶其嫂,再合理不过了。
嫂嫂有什么可担忧的?,就算皇兄死了,她也还是皇后。
人声喧闹,扰攘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