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莺的事,可与你有干系?”
“嫂嫂怀疑我?”裴涉走到廊下,收了伞。
姜窈仍旧坐在石阶上,抬头看他,“校事府看守严密,魏家的人是如何混进去的?”
“百密也有一疏,我也不能未卜先知,放魏家的人进去,嫂嫂。”天边黑云压得愈发低,雨珠溅落在石阶上,湿润的冷风卷着裴涉阴寒的声音,“我刚回来,嫂嫂就要质问我?”
雨水快要打湿裙摆,姜窈扶着廊柱站起来,望着那株桫椤树。
“嫂嫂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饭食是魏家送的,鸩毒是魏家下的,是魏家害死了姜莺,怎么反倒怀疑我?”
桫椤树经雨水拍打,发出沙沙的声音,姜窈缄默良久,才道:“我有块玉佩丢了,找了许久也未找到,二郎可曾见过?”
玉佩丢了许多天了,她一直没怀疑到裴涉头上。
她原以为传言皆是假的,如今看来,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他的确不缺金银,可若他就是嫉恨他兄长呢?
这念头一旦产生,就仿佛她心里扎了根,怎么也拔不掉。
“哦,是什么样的玉佩?嫂嫂不妨同我说说。”
“是块翡翠玉佩,镂的是九龙祥云纹,背面刻着一个“渊”字,是……你兄长的遗物。”
“我虽不曾见过,但明日我会派人去寻,嫂嫂放心。”
姜窈头上钗环全都卸下了,满头乌发垂在身后,被夜风吹起,裴涉抬手想去摸她的发顶,她微微侧过身,没让他碰着。
“二郎当真不曾见过?”
“我何时诓骗过嫂嫂?”
“是我多心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不觉得自己多心,反而埋怨自己愚蠢。
裴涉还是在她发顶揉了揉。
真不该看她昨夜在榻上哭得可怜,就答应让她去牢里看姜莺,平白惹来猜忌,真是得不偿失。
可真是该罚。
他心里在想今夜该如何惩罚她,嘴上却只是笑道:“我给嫂嫂带了蜀地的云酥糖,嫂嫂尝尝。”
姜窈摇头,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觉得自己是与虎谋皮,必定不得善终,更不敢吃他的糖了。
前有为掐着脖子灌药的事,后有姜莺在狱中暴亡,她看着晶莹剔透的蜜糖,心里却有些犯怵。
“嫂嫂怎么对我如此防备?嫂嫂对我不放心,不如将这糖直接扔了罢。”
姜窈是遇过饥荒,挨过饿的。
成宁四年,江东遇上霜灾,颗粒无收,京城缺粮。
能逃荒的都出城逃荒了,她师父年纪大,跑不动了,她就留在寺中陪着师父。
为了让师父吃上一口饭,她几乎走遍了长安城所有的高门大户,头都磕破了皮,才讨来一碗粥。
那时候她还和师父开玩笑,说要是她饿死了,就用她的肉煮粥吃,说不定能让寺中剩下的僧尼熬过灾年。
这么多年来,她从不浪费粮食。
糖这种东西,在这些年战乱时对她而言也是种稀罕物。
让她扔掉,她又不舍得,只好悻悻收下。
夜晚的凉意沁入肌骨,姜窈受了些寒,太阳穴又开始一阵阵钝痛。
她嫌汤药苦涩,还加了人血,悄悄停了几日的药,没想到不过几天就犯病了。
裴涉顺势将她揽进怀里,“怎么不喝药?”
“我不想喝了,生死皆是命数,强求不得。你也不必再为我取血。”
她仿佛一直如此淡漠,十几岁的时候,在罔极寺和师父相依为命。
寺中每日香客不断,所求无非功名、子嗣、长命百岁。
她听倦了,什么都不想求了。
挨过饿,吃过苦,富贵也享过,皇后也做过,等侄儿入了学,她也就没什么牵挂了,还吃这劳什子药做什么。
一辈子都是为别人活的,为了父母兄长,为了夫君,为了百姓,总归不是为了自己。
“嫂嫂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