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上早课的课堂旁,留了一间休息的屋舍。
谢盈推门进去,靠坐在软榻上,扫过身后跟着的二人,“跪下。”
两人一左一右动作同步,掀起衣摆跪在他面前,熟练得不知做过多少遍。
“师兄,我错了。”闻人渡眨巴眨巴眼,跪着上前便要拉他的手。
谢盈抽回自己的衣袖,随手拿过一旁桌案上的戒尺,“错在何处?”
“我不该把赵壬的书调换,害他出丑……”闻人渡耷拉下脑袋,如今身形早已比谢盈高大,就算跪着,也像条垂头丧气的大型犬。
“手伸出来。”谢盈淡淡道。
闻人渡伸出手,摊开掌心,“师兄轻点好不好?”
戒尺毫不留情打在手心,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盈看了他一眼:“自己数。”
闻人渡不敢反驳,乖乖数着板子,一直数到三十,谢盈终于停手。
少年跪在他脚边,手掌通红,眼睛也渐渐红了,“师兄,好疼,你吹吹好不好?”
“小师弟。”谢盈叹了口气,“你炸了顾少主的灵蛇是因他日日来沧澜山烦我,我不曾怪你,你欺负赵壬又是什么?”
“原来师兄已经知道了啊。”闻人渡立马不哭了,笑嘻嘻地放下手,“赵壬这个家伙,本事不大就喜欢在新入门的弟子前充师兄,让那些初来乍到的弟子给他当牛做马,偏偏就被我瞧见了。沧澜山只有一个大师兄,就算他想私底下学师兄耍威风也不行。”
“不弄死他,已经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了。”
闻人渡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偷偷瞄了谢盈一眼,“师兄,我乱说的,怎么真的可能弄死他,你不会生气吧?”
“一旁跪着去。”谢盈捏着戒尺,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看向江献,“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宿主,江献应该不会参与这种事吧?】152疑惑。
黑衣少年面色极淡,跪得笔直,全然不似闻人渡又是哭闹又是撒娇。
“明知小师弟戏弄旁人,却束手旁观不加以制止。”江献唇角抿起,“我的确该罚。”
不必谢盈多言,便伸出了手掌。
戒尺每打一下,他便数一下,隐忍得只剩微微沉重的呼吸声。
同样是三十下,谢盈停了手。
“下一次换做是你做了错事,他束手旁观,照样要与你一同受罚。”谢盈望着他,不曾在那双没有焦距的银灰色眸子里看出半点端倪,“你可会觉得师兄偏心。”
“不会。”江献道。
“起来吧。”谢盈放下戒尺,看向嬉皮笑脸跟着一起站起来的闻人渡,“没让你起来。”
闻人渡垮下脸,又重新跪下去。
只是跪得不老实,谢盈不过几息没看他,人已爬到他膝前了。
“谁让你凑过来的?”谢盈抬脚便踹,居高临下睨着他,“跪好。”
“你看看江献,再看看你。”
闻人渡不服气,看了眼江献,“他跪得再好,师兄不还是不喜欢他。”
“……”
太得意忘形的后果,便是从跪在屋子里思过,到被谢盈赶到课堂外,众目睽睽之下罚跪。
“师兄,小师弟身上的伤尚未痊愈。”江献低声道。
“昨日刚渡了雷劫,你的伤好了?”谢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师兄原来还记得。”江献垂下眼。
谢盈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然后,江献跪在了闻人渡身侧。
学堂里有弟子偷瞄,却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唯恐被闻人渡抓到,要成为下一个赵壬。
谢盈喝完一盏茶出来,本要走回学堂继续给弟子们上课,余光一扫,却发现闻人渡这厮哼着小曲,在雪地里堆了个雪人。
而身侧,江献跪得一动不动,几乎要被大雪裹成了第二个雪人。
两个师弟,一个过分淘气,一个过分死板,都让人头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