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声音带着濒死的绝望和哭腔:
“赵总管饶命!下官……下官该死!下官罪该万死!陛下……陛下是不是要砍下官的脑袋了?!下官认罪!下关昨夜不该……不该……”
徐崇语无伦次,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觉得自己今天必死无疑,
甚至,开始思考,是先砍头,还是先抄家。
赵普看着眼前这位抖如筛糠、涕泪横流、语无伦次的徐崇,
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快得如同错觉。
赵普平静地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脉枕,轻轻放回桌上,
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徐医令,接旨吧。” 赵普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徐崇的哭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徐崇茫然地抬起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普手中那卷象征着皇权的明黄绢帛。
砍头……还要先接旨?
难道是赐死的圣旨?
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只能机械地、僵硬地伏下身,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
“罪……罪臣徐崇……接……接旨……”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喉咙里滚刀片。
赵普展开圣旨,
用他那特有的、平稳无波的声调宣读起来。
内容大意是:太医令徐崇,医术精湛,克己奉公,前番因淑妃案降职留用,实乃小惩大诫。今观其悔过之心甚诚,且在太医署培育后进有功,特旨官复原职,仍领太医署事,望其感念天恩,更加勤勉,为朝廷效力云云。
徐崇:“……???”
徐崇伏在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怀疑自己是不是惊吓过度出现了幻听。
徐崇猛地抬起头,脸上鼻涕眼泪混合着灰尘,糊成一片,
表情扭曲得像是哭又像是笑,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徐大人,还不快领旨谢恩?”
赵普合上圣旨,看着徐崇那副魂飞天外的模样,提醒道。
“臣……臣徐崇……叩谢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崇如梦初醒,连忙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声音因为巨大的转折而变调。
徐崇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卷沉甸甸的圣旨,如同捧着个烧红的烙铁,
又惊又喜又怕,五味杂陈。
徐崇抱着圣旨,如同抱着个烫手山芋,
脸上那劫后余生的喜色还没褪去,又被巨大的疑虑覆盖。
徐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擦脸上的污迹,
凑近赵普,压低了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惶恐和试探:
“赵……赵总管……下官……下官斗胆……昨夜……昨夜陛下召见……不知……不知下官父子何处……何处惹了圣怒?陛下他……他今日又……”
他想问:陛下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如同两口深井,没有丝毫波澜。
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清晰:
“徐大人,圣意难测,岂是我等奴才可以妄加揣度的?陛下只让咱家传旨,说……”
赵普顿了顿,刻意压低了声音,模仿着皇帝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徐崇医术,尚算可堪一用。太医署乃朝廷医道根本,需他用心打理,为朕……也为后宫,多培养些可用的良医。’”
赵普的目光如同冰锥,钉在徐崇瞬间惨白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补充道:
“陛下还说:‘朕,还有这后宫上下的安危,可都交托到徐医令的手上了。’”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