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帝心中疑窦微生,准备开口试探一二时,

他目光无意间掠过徐如紧握在身侧、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小手。

那双手……

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并不突出,

皮肤在宽大灰暗的袖口映衬下,竟显得有些……

过分白皙细腻。

司马庞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徐如,”皇帝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探究的意味,“你这身衣服……”

来了!

徐如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等那雷霆之怒降临。

然而,皇帝的下半句话却峰回路转:“……似乎不太合身?”

徐如:“……”

(陛下您管这叫“不太合身”?这分明是麻袋套豆芽!)

不等徐如想好是请罪,还是硬着头皮狡辩,

司马庞已经用一种仿佛谈论“今日天气不错”的随意口吻,

对侍立一旁的赵普吩咐道:“赵普,传尚功局的人来一趟。”

尚功局?!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精准地劈在徐如的天灵盖上!

她猛地抬头,眼中是货真价实的、无法掩饰的惊恐!

尚功局?

那是专管宫廷衣物、针线、女红的部门!

让尚功局的人来?!

给她量体裁衣?!

那岂不是……岂不是……

“陛……陛下!”

徐如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拔高,甚至破了音,

“万万不可!草民……草民惶恐!草民微末之躯,怎敢……怎敢劳动尚功局的贵人!这身衣服……这身衣服就很好!很……很鲜亮!草民……草民穿着甚是……甚是合身舒适!”

她语无伦次,急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就差没当场表演一个“原地转三圈证明舒适度”。

司马庞看着她这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反应剧烈到近乎失态的模样,

眼底的探究之色更浓了。

“朕说,传尚功局。”

皇帝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目光沉沉地锁在徐如惨白的小脸上,

“怎么?朕的恩典,你不愿领受?”

那目光如同寒冰,瞬间冻僵了徐如所有挣扎的念头。

她只觉得被司马庞施了定身咒,身子不敢动,连血液都凝固了。

巨大的绝望和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徐如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僵硬地、缓缓地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如同风中的落叶。

“草民……谢……谢陛下隆恩……” 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濒死的绝望。

赵普无声地领命退下,动作快得如同鬼魅。

等待的时间,对徐如而言,如同被架在文火上慢慢炙烤,

每一息都是煎熬。

她垂着头,盯着自己那双快要被宽大袖口吞没的手,

脑子里飞速闪过无数个念头:

装病晕倒?来不及了!

坦白身份?那是自寻死路!

想办法支开女官?做梦!

她甚至开始绝望地盘算,等会儿量体时,是屏住呼吸憋死自己,还是咬舌自尽来得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