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卡在喉咙里,不知该如何表达那种被排除在外的失落感。
她一直以为,凭着两家的交情,这种事,谢则至少会提前跟她说一声。
张丰看着孙女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受伤,心中了然又无奈。
他何尝看不出孙女对谢家那傻小子的心思?
可他也更清楚,谢则那小子心里装着谁。
张丰不忍心点破,只能沉下脸,用更重的语气压住孙女的冲动:
“问什么问?!调任军国大事,自有朝廷法度!谢小子是武将,是朝廷命官!他去哪儿,做什么,那是陛下的旨意,是军机!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去质问?!给我回来!把药材分完!前堂王婶还等着防风配药呢!”
他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把张蔷往回推,力道不容置疑。
张蔷被爷爷推得踉跄后退两步,看着爷爷不容置疑的脸色,满腹的委屈和疑问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她咬着下唇,眼圈微红,赌气似的走回药案前,重新抓起那把当归,用力地、发泄般地扔进药斗里,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接下来的时间,她虽然手上不停,但动作明显心不在焉,好几次把药材放错了斗子,眼神更是频频飘向门口,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张丰看在眼里,叹在心里,只能装作没看见,低头用力研磨着那仿佛永远磨不完的朱砂。
徐府漱玉轩小院。
夕阳的余晖给徐如的小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院子里那棵桂花树飘散着淡淡的甜香。
然而,此刻小院石桌旁的气氛,却与这宁静的黄昏格格不入。
石桌上,歪歪斜斜地倒着几个空了的酒坛子。
徐矩,这位新任的尚书左丞兼兵部侍郎,身上还穿着深绯色的官服,只是领口微敞,官帽也随意地放在一旁石凳上。
他一脸无奈加疲惫地坐着,手里还捏着半杯没喝完的酒,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对面,谢则早已喝得酩酊大醉。
玄色轻甲胡乱地丢在地上,只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里衣。
他一只胳膊撑在石桌上,脑袋沉重地耷拉着,另一只手还死死抓着一个空酒坛的坛口,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喝……徐大哥……再……再来一坛!凉州……凉州的烧刀子……比这……比这带劲多了……嘿嘿……一醉……解……解千愁……”
他说着,又试图去够桌上另一个没开的酒坛,手却软绵绵地不听使唤。
徐矩眼疾手快地按住那个酒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行了行了!谢兄弟!真不能再喝了!再喝你就得睡这儿了!明日还要点卯,陛下那边……”
徐矩试图搬出皇帝来压人。
“陛……陛下?” 谢则猛地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瞪着徐矩,舌头都大了,
“陛……陛下怎么了?他……他都要……都要娶……娶……”
后面那个名字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带着浓重的酒气和化不开的苦涩,怎么也说不出来。
谢则烦躁地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什么,
“不管他!喝!徐大哥……是兄弟……就……就陪我喝!在凉州……想找人……喝酒都……都难……”
徐矩看着谢则这副借酒浇愁、痛苦挣扎的模样,心中了然。
谢则今日本是想找徐如告别,却扑了个空
徐如早就被皇帝以“筹备大婚细节”为由,“霸占”在宫里了,等闲人根本见不到。
谢则无处可去,满腔郁结无处发泄,这才硬拉着自己这个“兄弟”来徐如的小院喝酒。
美其名曰“告别”,实则……
唉!
徐矩心中暗叹,当初他还真挺看好谢则当自己妹夫的,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不要脸的皇帝......
正当徐矩被谢则缠得脱身不得,琢磨着要不要叫家仆来把这醉鬼抬走时,小院门口传来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