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转过头,看向皇帝那张呆滞的、写满“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的俊脸。

她微微挑了挑眉,对着门口同样呆若木鸡的赵普和太医们,

用一种宣布“今天御膳房加菜”般的平静语气说道:

“赵内侍,劳烦太医……先给陛下看看。他好像……抽筋了。”

片刻之后

两位胡子花白、德高望重的老太医,此刻正轮流跪在软榻前,屏息凝神地为皇后徐如请脉。

两人的手指轮流搭在徐如的腕脉上,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捻着胡须,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参悟天地玄机。

皇帝司马庞则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在暖阁里来回踱步。

他身上的明黄寝衣皱巴巴的,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竟也浑然不觉。

他双手背在身后,死死攥着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两位太医的手指和徐如的脸上,试图从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信息。

他刚才那阵剧烈的颤抖是止住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全身肌肉都处于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仿佛随时准备弹射出去。

“怎么样?到底怎么样?皇后凤体如何?是不是……是不是……”

司马庞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声音又急又低,

带着一种近乎祈求的迫切,却又不敢把那个词完整地说出来,生怕惊扰了什么。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极其复杂、震惊中带着狂喜、狂喜中又带着“果然如此”、“苍天有眼”的眼神。

其中一位年岁更长、胡须更白的老太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同样激动的心情,

然后无比郑重地、带着难以抑制的颤音,对着皇帝和皇后深深叩首下去:

“臣等恭贺陛下!恭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此脉……往来流利,如珠走盘,应指圆滑……乃是……乃是滑脉无疑!娘娘……娘娘确系喜脉!龙嗣安康!此乃社稷之福啊陛下!”

“轰!”

老太医的话,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精准无比地劈在了皇帝司马庞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瞬间僵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脸上所有的表情焦虑、急切、恐慌、期待全部凝固!

只剩下一种极致的空白和难以置信的呆滞。

他直勾勾地盯着叩拜在地的太医,

又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软榻上依旧神色平静的徐如。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暖阁里只剩下两位太医激动而压抑的呼吸声。

突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的、带着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大笑,猛地打破了死寂!

皇帝像是终于被解开了封印,他猛地仰起头,对着雕梁画栋的暖阁顶棚,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毫无帝王形象可言的大笑!

那笑声如此洪亮,如此畅快,如此……傻气!

震得窗棂都在嗡嗡作响!

“好!好!好!好一个滑脉!好一个龙嗣安康!好!太好了!哈哈哈哈!”

司马庞一边狂笑,一边像个兴奋过度的孩子,手舞足蹈地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猛地扑向软榻!

他没有扑向徐如,而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软榻前!

就在两位太医旁边!

他伸出颤抖的、激动的手,小心翼翼地、无比虔诚地,轻轻覆在了徐如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触碰的是世间最脆弱、最珍贵的琉璃。

“朕……朕的孩儿……朕和阿如的孩儿……”

他抬起头,看向徐如,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近乎痴狂的喜悦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还有一层激动的水光。

他咧着嘴傻笑,像个第一次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

完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