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下稳当了。”徐如拍了拍手上的灰,满意地看着不再晃动的药碾子,对目瞪口呆的录事和小女徒露出一个无比“和善”的微笑,
“告诉送东西来的人,东西我收到了,用上了,很‘稳当’。还有别的事吗?”
录事:“……”
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舌头打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同手同脚地、梦游般地退了出去。
徐府,漱玉轩院墙外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徐府高耸的院墙投下浓重的阴影。
然而,与漱玉轩仅一墙之隔的空地上,此刻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尘土飞扬!
几十名工部的匠人在监工太监声嘶力竭的催促下,正玩命地赶工。
巨大的条石被绳索吊起,“咚”、“咚”地砸入地基;粗壮的梁柱在号子声中竖立;
琉璃瓦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光……
一座规模不大但极其精致、明显与徐府漱玉轩后院紧密相连的殿宇轮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
空气里弥漫着新木、石灰和工匠汗水的混合气味。
漱玉轩内,徐如刚沐浴完,披散着头发,正坐在窗边就着烛光翻阅一本医案。
院墙外传来的巨大噪音让她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啪”地一声合上医案,起身走到后窗,猛地推开窗户。
只见墙外工地中央,一个熟悉的身影格外扎眼。
皇帝司马庞,居然没穿龙袍,只着一身玄色窄袖常服,袍角掖在腰带里,靴子上沾满了泥点。
他背着手,像监工头子一样在工地上来回巡视,时不时还亲自上手比划:
“这里!这里给朕留个窗!要大!要正对着……咳咳,要采光好!”
他手指的方向,精准地对着徐如的后窗。
“这墙!这墙给朕砌薄点!隔音太好的不要!……什么?安全?在朕的京城,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要那么厚的墙防谁?防朕吗?!”
“还有这树!边上那棵歪脖子柳树给朕挪走!挡视线了!……挪哪儿?随便!挪到御花园去都行!朕不管!”
徐如看得眼角直抽抽,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拢在嘴边,对着下面那个忙碌的“包工头”皇帝,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陛下!三更半夜!您这是要唱哪出?”
工地上的喧嚣瞬间安静了一瞬。
所有工匠、监工、官员,齐刷刷地、惊恐地看向墙头上探出的那个披头散发、怒容满面的女官身影,
然后又齐刷刷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下头,
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皇帝司马庞闻声抬头,看到徐如,眼睛一亮,
脸上瞬间堆起一个极其委屈、极其无辜的表情,
也学着徐如的样子,把手拢在嘴边,
用不大不小但足够让半个工地都听清的音量喊了回去,语气那叫一个哀怨:
“阿如!朕也不想啊!可你有了圣旨就不理朕了!朕堂堂一国之君!总不能天天翻你家墙头吧?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御史台那群老棺材瓤子又要撞柱子了!朕这也是没办法!给自己修个落脚的地方!离你近点!省得朕想……想关心一下太医署女科的事务!还得跑大老远!你看朕这靴子!全是泥!”
他还特意抬了抬沾满泥泞的靴子,表情委屈得像被抢了糖的孩子。
工地上的工匠们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监工太监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笑出声脑袋搬家。
工部主事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徐如被他这番“有理有据”、“深明大义”又“委屈巴巴”的喊话气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指着下面那个还在“表演”的皇帝,手指都在抖:
“你……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