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也溅出来几滴，落在光洁的地面上。

“徐如！”司马庞的声音带着被彻底点燃的怒气和挫败感，

他死死盯着徐如低垂的眼帘，

“你告诉朕！你到底在怕什么？！是怕朕护不住你？还是怕这宫墙？怕那些繁文缛节？还是……你心里压根就不愿意？！”

他的质问如同连珠炮，每一句都砸在徐如的心上，也砸碎了殿内最后一丝平静。

徐如看着地上滚落的银勺和溅出的药汁，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她没有去捡，也没有看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手中的药碗。

她的手指紧紧捏着碗沿。

就在司马庞以为她又会像之前那样，用沉默将他拒之千里之外时

徐如终于抬起了头。

烛光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不再是平静无波，而是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挣扎，有恐惧，还有一种深藏的无助。

她看着眼前这个愤怒又受伤的帝王，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陛下……后宫……是什么样子……您比臣女清楚……”

她没有直接回答“愿不愿意”，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眼神却飘向了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透过那厚重的宫墙，看到了什么令她心悸的景象。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司马庞大半的怒火。

他怔住了。

看着她眼中那抹深藏的恐惧和无助，再联想到她之前给那些被废黜妃嫔诊脉时，偶尔流露出的、对深宫倾轧的敏锐洞察……

他忽然明白了。

她不是不愿意。

她是害怕。

害怕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害怕那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害怕失去她视若生命的自由和那个小小的春煦堂。

巨大的心疼和一种强烈的、想要将她牢牢护在羽翼下的冲动瞬间淹没了司马庞！

什么帝王之怒，什么被拒绝的挫败，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阿如……”他低唤一声，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软和疼惜。

他猛地伸出手，不再是带着怒气的质问，

而是带着一种急切的、想要确认和安抚的力量，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徐如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强烈保护欲的拥抱弄得猝不及防，

身体撞进他坚实的胸膛，

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和淡淡的药味。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

“别怕……阿如……别怕……”

司马庞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手臂紧紧环着她纤细的身体，

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承诺，

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

“有朕在！朕在一天，这宫墙之内，无人能动你分毫！你的春煦堂，你想开多久就开多久！朕许你自由出入宫禁！许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朕……朕只要你……留在朕身边……”

他急切地说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承诺和安全感都灌注到这个拥抱里。

他低下头，急切地寻找她的唇，

不再是带着侵略性的占有，

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安抚和确认。

徐如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听着他胸膛里擂鼓般的心跳和那一声声带着疼惜的“别怕”，

感受着他落在额头上、脸颊上、最后终于覆上她唇瓣的、带着怜惜和小心翼翼的亲吻……

她紧绷的身体，在他一遍遍的承诺和这温柔得近乎讨好的亲吻中，一点点软了下来。

最初是僵硬的承受，渐渐地，一种酸涩的暖流涌上心头。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沾上了些许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