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哽咽声,眼泪混着鼻涕汹涌而下,糊了满脸,
“……人一直没醒过来!汤药……汤药都灌不进去了!气若游丝……就……就吊着一口气了!”
他抓着徐如裙摆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太医们……都……都没辙了……陛下他……他昏迷前……一直……一直念着您的名字!‘徐如……徐如……’ 就这两个字!老奴……老奴听得真真的!”
“徐娘子!求您了!求您快跟老奴进宫!去见陛下最后一面吧!陛下他……他怕是想见您啊!!!”
赵普的哭嚎嘶哑凄厉,在清晨寂静的徐府门前回荡,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徐如的耳中、心里!
徐如只觉得,四肢百骸在刹那间冻僵!
耳边赵普那绝望的哭诉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冰水,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僵在原地,脸色瞬间褪得比身后的粉墙还要惨白,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睛,瞳孔骤然缩紧,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赵普那张涕泪横流、写满末日降临的脸。
“表……表姐?”张蔷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从后面跟出来,
看到嚎啕大哭的赵普和僵立如冰雕的徐如,
吓得瞬间清醒,手里的木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泼了一地。
皇宫深处,紫宸殿内殿。
浓重的药味、血腥味混合着名贵龙涎香,也压不住的、属于伤病的颓败气息,沉甸甸地弥漫在空气中。
光线被厚重的帷幔遮挡,显得异常昏暗压抑。
几名御医守在角落,大气不敢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灰败和绝望。
宽大的龙床上,司马庞静静地躺着。
他双眼紧闭,脸色是一种失血过多的灰败和死气沉沉的蜡黄,嘴唇干裂发紫。
明黄色的寝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绷带,边缘还隐隐透出暗红色的血渍。
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呼吸声轻浅得如同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徐如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被赵普半扶半拽地推进内殿的。
她一路疾行,发髻早已松散,几缕青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
那身浅青色的家常襦裙,在肃穆压抑的宫殿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是此刻唯一鲜活的颜色。
当她一眼看到龙床上那个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身影时,脚步猛地钉在了原地!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是撕裂般的剧痛!
她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有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赵普红着眼圈,声音哽咽沙哑,轻轻推了她一把:“徐娘子……快……快过去看看陛下吧……”
徐如如同提线木偶般,被这股力量推动着,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到龙床边。
她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在刀尖上。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带着探究、惊疑,还有一丝死马当活马医的渺茫希望。
她终于站定在龙床前,离他那么近,
近得能看清他脸上每一道因痛苦而刻下的细微纹路,
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
他静静地躺着,了无生气,
与她记忆中那个深沉、强势、偶尔带着戏谑笑意的帝王判若两人。
一种巨大的恐惧,和即将失去一切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徐如!
这恐惧如此强烈,甚至压过了对皇宫的敬畏,压过了所有的矜持和顾虑!
“陛……陛下……”徐如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她缓缓地、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冰凉,轻轻触碰到了他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