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走！”内侍见他拿了药箱，立刻拽着他往外冲。

“爹？出什么事了？”一个带着睡意的、清脆的声音在廊下响起。

徐如和张蔷被外面的动静惊醒，披着外衣走了出来。

张蔷揉着眼睛，一脸茫然。

徐如则看着父亲惨白的脸、凌乱的头发、

以及那个平日里最是稳重此刻却失魂落魄、被内侍死命往外拖拽的模样，心头瞬间揪紧。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两个面无人色的内侍，最后定格在父亲背着的、那个沉甸甸的急救药箱上。

徐崇的脚步猛地刹住！

他背对着女儿，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内侍还在拼命拉他：“徐医令！不能耽搁了！快啊！”

徐崇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吸进了无数冰碴子，刺得他五脏六腑生疼。

他猛地转过身，脸上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僵硬的笑容，声音干涩地试图平稳，却控制不住地发飘：

“没……没什么大事！宫里有位贵人……旧疾复发，急召为父去看看。你们……快回去睡！没事！没事的！”

他语速飞快，眼神却不敢与徐如对视，慌乱地飘向别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被内侍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大门，迅速消失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沉重的回响在寂静的庭院中久久回荡。

徐如站在原地，夜风吹起她单薄的外衣。

她看着父亲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洁的、沾着一点泥土的指尖。

刚才父亲那个僵硬的笑容，那飘忽的眼神，那急于掩饰的慌乱……

还有那两个内侍如同见了鬼般惨白的脸和抑制不住的颤抖……

张蔷打了个哈欠，扯了扯徐如的袖子，睡眼惺忪：

“表姐，姑父说没事……咱回去睡吧？这大半夜的……”

第162章 胸口还有点闷

天刚蒙蒙亮，晨雾尚未散尽，带着一股清冽的草木气息。

徐府紧闭的大门被一阵急促得近乎疯狂的擂门声砸响！

“咚咚咚咚！！！”

那声音又重又急，毫无章法，仿佛要将门板砸穿，惊得檐下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走。

门房被吓得一哆嗦，鞋都来不及穿好，趿拉着就冲过去，刚拉开一条门闩，沉重的朱漆大门就被一股巨力从外面猛地撞开！

“哎哟！”门房被门板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门口站着的人，让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来人竟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内侍总管赵普！

但此刻的赵普，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那份气定神闲、圆滑老练的模样？

他身上的蟒袍皱巴巴地裹着，沾满了尘土和几处可疑的暗色污渍。

头发散乱，几缕花白的发丝黏在汗涔涔的额头上。

脸色是一种熬干了心血的蜡黄，眼窝深陷，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嘴角甚至干裂起皮。

他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一路狂奔而来，随时都要脱力倒下。

“赵……赵总管？”老黄的声音都变了调。

赵普根本没空理会他，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锁住了闻声从内院快步走出的徐如。

徐如显然也是刚起身不久，只随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穿着一身素净的浅青色家常襦裙，未施脂粉，脸上还带着一丝晨起的慵懒。

她看到赵普这副模样，脚步猛地顿住，清澈的眸子里瞬间掠过一丝惊愕。

“徐……徐娘子！”

赵普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磨过枯木，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哭腔和难以言喻的焦灼。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过来，在距离徐如几步远的地方，脚下一软，差点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