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蔷眼中充满了对平静生活的向往,
仿佛已经看到了没有兵戈、没有药味、只有花香和炊烟的未来。
徐如培土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就在这时
一阵狂暴、凄厉的马蹄声如同失控的鼓点,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撕裂空气的尖啸,疯狂地撞破了徐府清晨的宁静!
那声音不是一匹马,而是数匹,以近乎癫狂的速度疾驰而过!
“吁!!!”
马匹在徐府大门外发出痛苦的长嘶,伴随着重物坠地的闷响和士兵粗粝、带着血腥味的嘶吼:
“让开!快让开!!急报!!!八百里加急!!!”
“驿站遇袭!流放队伍……王晏……王晏被杀了!!!”
这吼声如同惊雷,瞬间炸响在徐府上空!
徐如手中的小铲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泥土溅上了她的裙角。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望向大门的方向,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震惊。
张蔷更是吓得“妈呀”一声,手里的水瓢脱手飞出,“噗通”砸进旁边的水桶里,溅起一片水花。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杀……杀了?太尉……在路上……被杀了?谁……谁干的?”
张蔷趴在门边往外看,几个满身血污、甲胄破损的军士连滚带爬地往宫门的方向跑过去,为首一人头盔都歪了,脸上糊着血和汗,嘶声喊道:
“是……是死士!黑衣蒙面!身手狠辣!我们……我们抵挡不住!王晏……当场毙命!他们……他们杀了人就走,往……往京城方向来了!快!快禀报宫里!戒备!!!”
整个徐府瞬间被一股恐慌的寒流席卷。
下人们惊慌失措地跑动,压抑的惊呼和哭泣声此起彼伏。
徐如站在原地,晨风吹动她的发丝和衣袂。
她缓缓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小铲子,指尖冰凉。
泥土的微腥气息混入了空气中一丝若有似无的、来自门外的血腥味。
她看着铲子上沾的湿润泥土,又看了看药圃里生机盎然的紫苏和薄荷,仿佛两个割裂的世界在眼前碰撞。
更漏的声音在死寂的深宫里显得格外刺耳,滴滴答答,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徐府的大门被急促而克制的叩门声惊醒。
门房揉着惺忪睡眼刚拉开一条缝,两个穿着内侍服饰、脸色惨白如纸的人影就挤了进来,
为首的是赵普身边的年轻内侍,他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哆嗦,声音带着哭腔,尖利得变了调:
“徐……徐医令!快!快!陛下……陛下急召!快随咱家入宫!快啊!!!”
他几乎是扑上来抓住了闻声赶来的徐崇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徐崇刚从睡梦中被惊醒,只披了件外袍,头发还散乱着。
他被那内侍抓得一个趔趄,心头猛地一沉。
看着内侍和他身后那个同样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小内侍,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心脏。
宫里半夜急召太医令,这绝非寻常!
“内官莫急!容我……”徐崇试图稳住对方,想转身去拿药箱。
“不能等!!”小德子尖声打断他,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语无伦次,
“出大事了!天塌了!有……有刺客!闯……闯进了长门宫!淑……淑妃娘娘……薨了!”
他嚎啕出声,又猛地捂住嘴,惊恐地四下张望,仿佛怕惊动什么。
“什……什么?!”徐崇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
那内侍死死抓着他,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更深的恐惧和绝望,凑到徐崇耳边,气音都带着颤:
“还……还有陛下!陛下……在紫宸殿……遇刺了!身中数刀!伤……伤在要害!赵总管说……说怕是……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