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职业素养，上前一步，对着剑拔弩张的双方拱了拱手，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无奈和息事宁人的圆滑：

“哎哟喂，我的徐医令！您消消气！消消气！老夫人，您也息怒！都是误会！误会！”

他转向崔老夫人，赔着笑脸，“老夫人，您看，徐医令也是一时情急。这聘礼嘛……裴府抬来抬去的，也麻烦。不如这样，”

赵普对着带来的两个小内侍使了个眼色，

“你们俩，辛苦一趟，帮裴府把这些‘信物’……呃，聘礼，原封不动地抬回裴府去！仔细着点！磕了碰了，仔细你们的皮！”

两个小内侍苦着脸应下，看着那堆小山似的箱子，欲哭无泪。

赵普又转向依旧张着双臂、挡在崔老夫人面前的徐崇，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

“徐医令，您也请放宽心！陛下最是圣明，岂会容人‘强娶民女’？这不，”

他指了指自己和崔老夫人母子，

“老夫人和裴寺卿正要随咱家进宫面圣陈情呢！您啊，也跟着一块儿去吧！有什么委屈，有什么想法，当着陛下的面，说清楚！讲明白！陛下自有圣断！如何？”

徐崇一听要进宫见皇帝，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刚才那股豁出去的劲儿瞬间泄了大半，张开的双臂也无力地垂了下来，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进……进宫？”

“对！进宫！”赵普斩钉截铁，

一手虚扶住摇摇欲坠的徐崇，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脸上重新挂起那滴水不漏的、和煦如春风的笑容，

“徐医令，裴寺卿，老夫人，请吧！陛下……还在宫里等着议‘军务’呢！”

他刻意加重了“军务”二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崔老夫人。

崔老夫人看着赵普这四两拨千斤、连削带打的手段，以及被“请”进宫、一脸灰败的徐崇，心中冷哼一声。

她矜持地整理了一下衣袖，昂首挺胸，率先迈步：“有劳赵总管带路。肃儿，跟上。”

裴肃连忙跟上母亲，临走前，还忍不住回头，充满担忧和复杂地看了一眼通往后院的月洞门方向。

徐矩看着被赵普“架”着、如同上刑场般一步三挪的父亲，

再看看地上那堆正被小内侍吭哧吭哧往外抬的“烫手山芋”，

又看看崔老夫人那志在必得的背影，

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徐矩认命地叹了口气，连忙追了上去：“等等我！！”

第155章 一点都不

徐府前院的喧嚣早已散去，留下满室空寂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徐如和张蔷在前厅坐立不安地等了大半天，茶水换了几遍，点心也凉透了，却始终不见徐矩和徐崇的身影。

张蔷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像只啄米的小鸡，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

“表姐……你说……崔小郎君……会不会真求来圣旨……把你抢走啊？那个崔老夫人……好吓人……”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

徐如坐在灯下，手里无意识地绞着一方素帕。

帷帽早已摘下，烛光映着她略显苍白的脸，眉头微蹙。

裴肃的执着、崔老夫人的强势、赵普恰到好处的“搅局”、皇帝不明所以的“军务”召见……

这一切像一团乱麻，搅得她心神不宁。

“吱呀”一声，侧门被推开。

张丰背着药箱，带着一身淡淡的草药味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前厅和两个忧心忡忡的女孩，叹了口气，将药箱轻轻放下。

“爷爷！”张蔷立刻清醒了几分，跳起来迎上去，

“怎么样？医馆还好吗？有没有……可疑的粟特人？”她紧张兮兮地压低声音。

张丰摆摆手，疲惫地坐到椅子上：“医馆无事。”

他看了看徐如，“如丫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