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忘了,裴肃曾多次在太医署见过她为同僚或自己诊脉!
徐如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走到裴肃面前,隔着几步的距离停下。
老嬷嬷见状,连忙费力地将裴肃半扶半抱起来,让他靠坐在床沿。
“医者仁心。”
徐如的声音透过帷帽传来,刻意压低了声线,显得更加清冷疏离,仿佛刚才那声呼唤从未发生过,
“阁下病体沉重,不宜妄动。请伸手,容我再诊一次脉。”
她避开了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称谓和话题,只强调医者的职责。
裴肃喘息着,却顺从地将那只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腕再次伸了出来,搭在床沿。
他的眼睛,却像鹰隼一样,
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徐如从袖中探出的、准备搭脉的那只手,仿佛要用目光穿透那层薄纱和伪装。
徐如强作镇定,三根纤细的手指再次搭上那冰凉瘦削的腕脉。
这一次,她的动作明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裴肃灼热得几乎要将她融化的视线,紧紧锁定在她的手指、手腕,甚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上。
老嬷嬷紧张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只盼着这位医女能妙手回春。
张蔷则像只警惕的小兽,紧紧挨着徐如,小拳头攥着,
随时准备扑上去
如果那个“登徒子”再敢乱动的话!
徐如屏息凝神,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指下的脉象上。
脉象依旧混乱虚弱,心脉受损严重,郁结之气堵塞如磐石……
但比刚才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因情绪剧烈波动而产生的躁动。
就在她指尖微微用力,试图更精准地感受那丝变化时
裴肃那只被诊脉的手,突然猛地翻转!
他不再是被动地接受诊脉,
而是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反手一抓!
啪!
五根冰冷、瘦削却异常有力的手指,如同烧红的铁箍,死死地、牢牢地扣住了徐如搭在他脉门上的三根手指!
力道之大,让徐如瞬间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啊!”徐如的惊呼被帷帽闷住,变成一声短促的闷哼。
“登徒子!放开我表姐!”张蔷的尖叫几乎同时响起!
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小猫,猛地跳起来,不管不顾地就朝裴肃那只“贼手”扑过去,
张开小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作势就要狠狠咬下去!
“我让你放手!松口!松口!”
“张小娘子!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老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脸都绿了!
老嬷嬷尖叫着,也顾不得尊卑了,整个人扑上去抱住张蔷的腰,死命往后拖,
“不能咬!那是小郎君的手!咬不得啊!”
场面瞬间混乱成一团。
徐如被裴肃抓得手指剧痛,骨头仿佛都要被捏碎。
她想抽手,对方却像用尽了生命里最后一点力气在禁锢她,纹丝不动!
帷帽下的薄纱剧烈地晃动,显示着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药囊……”
裴肃死死抓着她的手,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珍宝,
他抬起头,深陷的眼窝里,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帷帽下模糊的轮廓,
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疯狂的执拗,
“你……你让徐矩给我的……那个药囊……”
裴肃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异常艰难:
“我……我把它……挂在书房……窗前那盆……墨兰上……”
“下雨了……风……风把它吹到……鱼池边……”
“我去捡……脚滑……”
裴肃断断续续地说着,仿佛在解释自己为何落水,又像是在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