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眼神初时有些迷茫,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她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半跪在她身前、帷帽薄纱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正关切地看着她的徐如身上。

又看了看脚边散发着寒气的油布包,以及自己身上被解开的衣扣和散发着药油辛辣气味的穴位。

她虽虚弱,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明,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沉淀下来的从容和洞察。

她对着徐如,吃力地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声音还有些沙哑:“是……是娘子……救了老身?”

徐如见她醒来,终于松了口气,摘下早已被汗水浸透的帷帽,露出一张清丽温婉却带着明显疲惫的脸庞。

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微笑着点点头:

“老夫人醒了就好。您这是中了暑热,幸而救治及时。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头晕恶心?”

老妇人微微摇头,目光在徐如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她放在一旁的药箱和针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好多了……就是浑身乏力。娘子……好俊的医术,好利落的手脚。老身这条命,是娘子捡回来的。”

她的语气温和,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夫人言重了,医者本分。”徐如谦逊地笑了笑,一边收拾针具,一边叮嘱道,

“您这暑气虽退,但元气大伤。回去后需静养几日,饮食清淡,多饮些绿豆汤、酸梅汤解暑生津。这冰块……”

她指了指油布包,“待会儿化了,水也别浪费,用毛巾浸了给您擦擦身,能舒服些。我再给您留一小瓶这醒神药油,若再感不适,涂在太阳穴揉按即可。”

徐如将一个小瓷瓶递给旁边的老嬷嬷。

老嬷嬷千恩万谢地接过。

老妇人看着徐如有条不紊地交代医嘱,不卑不亢,温言细语,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一些,老嬷嬷连忙搀扶。

“娘子……救命之恩,老身无以为谢。”老妇人喘息着,目光慈和地看着徐如,“不知娘子芳名?府上何处?老身定当登门厚谢!”

徐如已经收拾好药箱,重新戴好帷帽,闻言连忙摆手:

“老夫人不必挂怀。举手之劳,当不得谢。晚辈是西市后巷‘春煦堂’的坐堂医女,姓徐。您好好将养便是最大的谢意了。晚辈还要赶去李府看诊,就不多留了。”

徐如说着,便示意张蔷提起药箱准备离开。

她深知这些高门贵眷的谢礼往往意味着麻烦,尤其是她这样身份敏感的人,更不愿过多牵扯。

“春煦堂……徐医女……”老妇人低声重复了一遍,看着徐如转身欲走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她忽然抬手,从自己颈间解下一样东西。

“娘子且慢!”老妇人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徐如脚步一顿,疑惑地回头。

只见老妇人手中托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通体莹白,竟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雕工极其精湛,双鱼戏水的图案栩栩如生,鱼眼处还镶嵌着两颗细小的碧玺,在透过车帘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玉佩下方垂着深绿色的丝绦,打着一个精巧的平安结。

“娘子施恩不望报,是老身心意难安。”老妇人将玉佩递向徐如,眼神温和而坚定,

“此佩是老身随身之物,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图个平安顺遂的意头。今日赠与娘子,一是谢过救命之恩,二是……老身与娘子有缘,盼此佩能护佑娘子行医济世,平安顺遂。万望娘子莫要推辞。”

老妇人的话语带着一种长者特有的慈祥,却又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徐如看着那枚一看就知价值不菲的羊脂白玉佩,心中暗暗叫苦。

这哪里是“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徐如连忙推辞:“老夫人,这太贵重了!晚辈万万不能收!救死扶伤本是